中途的时候,他被叫了出去。
为了以防他离开的时候梁溪突然醒来,宗佐青特意叫了看护,以便及早通知他。
公安局……
一楼的问询室。
气氛安静得可怕。
宗佐青自进来,就一直坐在那儿,一声不响的。
对面坐着的是韩凌,负责将邵成和梁溪送到医院的人,也是负责这一片区治安的队长。
距离昨晚事发已经过去十个小时左右,邵成醒来后,韩凌循例做了笔录。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扯出了十年前的一桩大案。
说起韩凌,他老家本是北城。十年前,他还是警察队伍里的一名新人,做事gān劲十足,因缘巧合之下,他接触过十年前那桩轮jian案。
没错,就是当年秦依依被害的案子。
只不过,他那时候年轻气盛,凡事求个真相,在那件案子里非常卖力,却在后来的会议中得知案子要草草了结。
韩凌那时满腔热血,恨不得给所有的苦主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而且,他那时也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就差将凶手绳之于法了。
会议之后,他去找领导讨论,结果却落了个被调走的下场。
相对北城来说,临市的确不那么有发展前途。韩凌那时算是被领导重点栽培的,只是后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愿同流合污,主动向领导提议,自愿调到临市来。
十年前,临市还是个和现在的小县城差不多的境况,街道破败,民风落后,任谁都不想多呆。
但韩凌呆得挺自在,在这里,他不用揣摩上级的心思,做事也不虚伪迂回。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丢下当年的案子,凭着记忆将卷宗记录下来,这么多年也在费心思找当年的凶手。
当初主动申请调到临市,也是因为他摸到了曾印qiáng的踪迹。
只是他没想到,曾印qiáng这个人如此的老谋深算,十年来恁是没露出一点马脚。
昨晚他给邵成做笔录的时候,对于邵成口中提到的那人已经猜了个八九成,所以一早他就把宗佐青叫到了警局。
宗佐青听他说完,内心的波澜早已翻涌。
“怎么才能抓到他?”
他低着头,攥着的拳头已经冒出青筋。
韩凌盯了他一眼,并不感到奇怪。毕竟,那是人家曾经的爱人。
“这家伙知道昨晚惊动了警察,肯定会更加谨慎,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露面,但……”
“那就给我找啊!把临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家伙揪出来!”
宗佐青像是怒极,瞪着红肿带血丝的眼睛看向对面的韩凌,他已经一夜没睡,此刻脸上火气很大,像是bào怒的狮子。
韩凌愣了愣,继续说:“也不是没有办法,据线人得到的消息,曾印qiáng所在的俱乐部明晚会在魅夜的地下城jiāo易,jiāo易挺大,届时曾印qiáng肯定会出席,到时候我们可以来个一网打尽。”
韩凌一派冷静的叙述完,宗佐青才反应过来自己情绪过激,他满含歉意的说了句抱歉。
“没关系,这事我懂。”
韩凌拍拍他的肩膀,留他一个人在问询室呆着。
宗佐青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那些美好的,难堪的……
韩凌已经在着手布局明晚的逮捕策略,宗佐青离开的时候,只给一个小警员说了声。
回去的时候,梁溪还没有醒。
宗佐青让看护阿姨先行离开,自己一个人坐窗边守着梁溪。
这两天,公司的事情他已经完全jiāo给欧勤,一门心思只想着梁溪。
一天很快过去,到了傍晚梁溪还是没醒。
宗佐青急了,叫了医生来看,医生检查一番后,说:“病人长期处于高压状态,加上又受了很大的惊吓,大概是累了,所以会睡得比较久,你不用担心。”
得到医生的解释,宗佐青才舒了一口气。
梁溪脑子很沉,知道有人在耳边嗡嗡的说话,但她就是睁不开眼。
她仿佛处于一个黑暗的世界,周围都是黑色的,她看不到哪怕一点光亮。
不一会儿,眼前闪过零零碎碎的画面。
画面虽不完整,但梁溪却也辨别出了,是好久没有出现过的恶梦。
十年前的那一晚。
她呼喊,想要挣扎,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嘴里像被人塞了抹布一样,怎么也叫不出。
后来,她就只能哭,连声音都没有。
宗佐青在黑暗中坐着,他闭着眼睛假寐,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啜泣的声音。
他心里一惊,立马开了台灯。
在台灯的昏暗光线中,宗佐青看见女人的眼角不停的滑下泪水,脸上已满是泪痕。
人却还是闭着眼。
宗佐青沉着眉,声音喑哑:“溪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