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chūn困秋乏夏打盹。晌午两点多钟正是常人最犯困的时候，冷清的前厅里，几个服务员懒洋洋地坐在餐桌前，眼皮要睁不睁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苏念念坐在厨房的角落里也是迷迷糊糊，蒸笼般的天气，让她恨不得一头扎进凉水桶里使自己清醒一些。
待郭经理回到饭店时，见大家全都是一副没jīng打采的样子，瞬间火气上涌，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本来最近效益不好就让他很是心烦，这帮人咋这么没心没肺呢？！
“你们都gān嘛呐？谁允许上班时间睡觉的？！”
平时大家都散漫惯了，冷不丁听到他这一声吼都被吓得一激灵，昏沉沉的脑子也瞬间清明了几分。
“经理，天气太热了，我们只是有点儿犯困没睡觉。”负责做面食的杨大婶面对他的严厉只当作没看见，并且还故意往他跟前凑了凑。
“不过话说人家别的单位都有发放防暑降温的西瓜，为啥咱们这儿没有啊？”
其他人听了也跟着连声附和道：“对呀，为啥不给我们发西瓜？”
郭经理被追问得直皱眉，他想发火却不得不掂量掂量轻重，只因在座的有好几个是关系户，轻易不能瞎得罪。
“十分钟后全体人员在大厅集合，我要开会！”说完便沉下脸，背着手走了。
经他这一搅和，大家的睡意全无，纷纷议论起郭经理的反常。
“他这是咋啦？是不是他媳妇又让他跪搓衣板了？”
“谁知道呢？心情不顺拿咱们撒啥气！”
李桃自告奋勇地去后厨传达领导的指令，见苏念念那副快要中暑的样子，忙小跑过去问：“念念，你咋啦？”
苏念念摇了摇头，蔫蔫地说了句“没事”。
他们两个是最后离开后厨的，见四下无人，李桃这才小声嘱咐她，“郭经理今天火气很大，咱们饭店指不定是出了啥事，你一会儿可千万别和他对着gān！”
昏昏沉沉中，苏念念下意识地答应了下来，“嗯，好的。”
等他们到前厅时，桌椅板凳上已经坐满了人，郭经理端着一个搪瓷大茶缸，拉长个脸坐在众人的中间。
直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他才开口讲话。
“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是想让你们说说最近咱们饭店有什么变化。”
有啥变化？大家面面相觑，都猜不出这人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见没人吱声，郭经理只能点名，“李桃，你来说说。”
突然被点名，李桃除了茫然还有些不知所措，她是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她站起身看向对方，qiáng作镇定道：“经理，咱们饭店没啥变化呀，还是那样窗明几净。”
其他人听到这个回答都忍不住“噗嗤”一笑，一个个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对呀，没啥变化啊？”
“难道你是嫌咱们收拾得不gān净？”
话题一下子被带跑偏了，郭经理被气得脸色更加黑沉，“饭店的效益现在这么差，你们还能笑得出来可真是没心没肺！”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
大家顿时又不吱声了。
而李桃也终于明白为啥经理会叫她起立了，谁让她是对过面馆的常客呢？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谁都不愿意做那出头鸟。
李桃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特别尴尬。
苏念念压下那股不舒服劲儿，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去给他倒杯水。”
在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个暖水瓶，李桃一听赶紧行动。
正好郭经理的茶水已经见了底，见她这么有眼色，他那张臭脸瞬间缓和了不少。
倒完水，李桃回到自己的座位放下暖水瓶后，十分自然地坐了下来。
郭经理看见，也没再说什么。
“你们说说吧，咱们饭店门可罗雀，人家面馆天天爆满，这是因为啥？”
这时，杨大婶举起手想要发言，其实郭经理不太想叫她，但其他人没人吭声，就只能勉为其难地点了她的名字。
杨大婶扇着蒲扇，撇着嘴角说道：“我听说面馆老板娘是朝鲜族人，做的冷面可好吃了，那手艺咱也学不会啊……”
“可不是嘛…再说咱饭店只是夏天生意差点儿，其实平时还是挺不错的。”
“对呀，经理你就别犯愁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郭经理惹怒了，再也维持不下去郭老蔫儿的人设，“咱们是国营饭店！竟然比不过一家小面馆，你们不觉得丢人我觉得丢人！你们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想不出来今天都别下班！”
作为饭店大厨，刘勇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紧抿嘴唇一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