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看病贵,大家伙平日里都忍忍就过去了。结果我那条巷子的邻居听闻这事儿,都上赶着要来姜家做活儿呢,姜管家可是拦都拦不住!”
要说这件事儿一开始还是没人信的,这倒像外头商铺为了揽客降价了,可众人都想不明白,姜锡娇哪有缺钱的道理?何必这样操劳呢?
那时姜锡娇正在chūn雪苑替姜江江施针。
原本紧闭的气孔在坚持不懈的扎针下终于通了,有一种生命的力量破壳而出,沿着那根针缓缓迸发出来。
方云在chūn雪苑外,细长的眼睛满是疲态与jīng明的算计:“差人去与苏家说,过几日娇娇生辰宴上,我们姜家定是会为苏家出口恶气的。”
嬷嬷面上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应下了。
自从发生了赌场那桩事,苏家倒是没有怪罪姜锡娇,却对李迟殷仇怨颇深。
只是此时也惊动了侍郎,敲打了苏家别再招惹李迟殷,苏老爷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这桩事情便落在了姜家身上。
她们一路进去,便瞧见又瘦削了几分的姜锡娇坐在chuáng边,浅笑盈盈:“方嬢嬢。”
chuáng上如濒死的植物一般躺了十几年的姜江江,此时手指轻轻地动了动。
分明是极其细微的动作,方云却看得轻轻楚楚。
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浇灌进来,她眼角眉梢的算计一瞬间都好像不见了。
有咸湿的液体流下来,方云惊了惊。
看着姜锡娇,想到过几日的生辰宴,那泪里面又更多了几分愧疚的情绪。
第25章25.崩塌
今日是姜锡娇的生辰。
姜家jīng心操办了生辰宴会,下午时分还请了好些高官子女来,这可是姜府头一遭。
虽然并不是她自己的生辰,姜锡娇还是沾了几分喜气,任由chūn喜在她身上披金戴银。
铜镜带着暖huáng的色泽,姜锡娇看着镜中褪去奶膘,下巴显出点尖的少女,不过才过了两个月,她的稚气就被抹去了好些,变得沉静温吞了许多。
姣好的眉眼沾了点gān净的笑意,她摸了摸手上的铃铛:“chūn喜,过了生辰以后,我是不是就长大了?”
“是哇,如今说亲的婆子都要踏破姜家的门槛了,就等着小姐……”chūn喜正要说和离的事情,想着不妥,赶忙噤声。
生辰贺礼堆了满屋子,姜锡娇瞧见了岑舒与李严山送的一套贵重的玉饰,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抱在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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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门外。
李迟殷提着一篮jī蛋,垂眸看向早就候着的姜发财。
姜管事一改用鼻孔看人的毛病,竟是开门迎客:“进来吧。”
李迟殷眉稍轻挑,迎着今日宾客探究的目光,坦然地进了姜家。
因着李家大哥是个生意人,李家虽在养老,偶尔也做些卖jī蛋的营生,只是从来没有人订的,哪知道今天姜发财订了一篮,李迟殷便来了。
姜府很大,姜发财有意向他展露优越,便qiáng调着:“这一砖一瓦可都是价值千金,你可仔细着些别踩坏了!”
李迟殷的目光有些玩味,莫名地在他身上盯了一瞬,好笑地应了句:“噢。”
一路下来都是如此,不论姜发财如何有意无意地想让他难堪,李迟殷都是这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害姜发财倒觉得自己是傻子,冷哼一声:“你便在这里候着吧!”
他停在了湖边。
对岸的凉亭里,姜锡娇正与两个姑娘谈笑风生。
“多谢。”冷凝的眉眼化开了一些,李迟殷倚着白玉围栏,单手支着下巴,心情有些好的样子。
姜管家看着身边早已准备多时的侍童,心中有些鄙夷,嫌恶地向他们招手,压低了声音:“过来!”
要说他对李迟殷是从嫌弃再到敢怒不敢言,对这些侍童便是看待被囚禁的异种,驯shòu般,甚至没有看人的时候该有的眼神。
三个刚被苏城安排着买进府里的西肆国奴隶面面相觑。
左不过六七岁的年纪,金色的瞳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鼻梁还未长开,瞧着很是可爱的模样,身世却惨了些,小小年纪就被发卖了,沦为奴籍。
苏管家早已将要做的事情教给了他们,说完他便匆匆离去了。
三个孩子并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叫小五、小六、小七。
小五年纪大些,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并不讨南国的人喜欢,便掩着鼻子,壮着胆子上前搭话:“哥哥,你在做什么?”
蹩脚的南国话传来,李迟殷从凉亭那边回神,看见姜锡娇与人说话时,摇头晃脑的,眉眼松弛地含了点笑意。
他微微侧身,低眼看着面前的孩子,学着他的模样拖长了幼稚的音调:“我啊?”
他说的竟是流利标准的西肆国的语言,慢吞吞的:“我在等那个漂亮姐姐,什么时候才发现我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