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锡娇眯了眯眼睛瞪他,问:“你不是来读书的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过半个时辰来喊我吧!”
姜锡娇来也是有正事的,便不管他,好奇的目光落在各种不一样的赌桌上。
好运来的风格是很直接的,从头到尾都贴了金箔,可谓是金碧辉煌,光泽的地面将人的脸都映得发了金光。jīng美的壁画与藻井又透出几分艺术气息,里面的人也很体面。
“哟,姜小姐,稀客啊。”小厮见到她,热络地迎了上来,“来试试咱们店的赌大小、赛马、猜点数,新手好上手些?”
姜锡娇朝着二楼更加华贵的雅间看了看:“这儿可以打叶子牌吗?”
“有的,但大多是贵老爷贵夫人在,一个子一百两……”
“可以的。”她点点头。
小厮有些惊讶,叶子牌并不是什么可以吆喝的刺激项目,多是中年富商在打,赌注也大,没想到姜锡娇喜欢,便也引着去了。
事实上,赌坊里全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见了姜锡娇倒也都认识,不免带着不善的目光多看了两眼。
“姜家真是好本事,眼瞧着没落了,就算把女儿送赌坊来也要搭上苏家啊?”一个赌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同伴嘲讽意味更浓:“也没听闻跟李迟殷断了,恐怕他绿透顶了也不管说半个字吧?”
来赌坊打叶子牌的人很少,甚至都凑不齐一桌。
楼上伺候着的竟是赌坊老板:“里头那位正等得不高兴呢,姑娘快请进来!”
里头的人自然非富即贵,姜锡娇见了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坐下来打了。
坐庄的是一个矍铄的老爷子,瞧着不怒自威。边上两个瞧着是陪他打的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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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姜家大小姐回魂后竟进赌坊一炷香狂输十万两,男默女泪……”
卖报的小童痛心疾首地将京城日报在街上推销。
如此劲爆的新闻,轰动了每天无聊的京城众人。
原本在李家晒太阳的岑舒和李严山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李严山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发现不是梦:“是城北旮旯里那好运来?娇娇要是给剁手了咋整哇?”
岑舒连忙买了份报纸:“喔唷喔唷,这怎么好的啦?快带点钱去把我们娇娇赎出来!”
一觉睡醒就看见父母整装待发的李迟殷:……?
输了一千个子儿的姜锡娇却丝毫不知道外头的动静。
原本是要三家合力一起将庄家打下来的,但那两个伯伯自然是要捧着大老爷的。而姜锡娇像是不会打牌,像是掰着大老爷的手喂牌给他,都让人怀疑是赌坊老板找来的托儿。
那老爷赢得盆满钵满,却因着这三人故意让牌的举动气得要发作。
尚未发作,是因为姜锡娇正努力地扯着破锣嗓对他进行了一些关怀。
“阿公你牙齿是不是不好啊?我看有一些肿了,上火的时候会痛的。”
那老爷矜贵得不应声,一个伯伯压着嗓子连连点头:“姑娘说得不错,我们老爷每每上火便会牙疼不止,汤水都吃不得,可遭罪了。”
姜锡娇深表同情,“哦唷”了两声:“我之前也是的喏,郎中是不是总给阿公开降火的药医治?其实是因为牙齿烂掉了,拔掉就可以了。”
另一个伯伯连忙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可以拔掉的?”
一个雅间有两张牌桌,方便牌友互换位置。
此时屋门被再一次打开,身后那张空dàngdàng的桌子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您这边请。”明明还是那个小厮,将一个客人往这边引,但是他的语气全然不像接待姜锡娇时那样殷切,反而带着点yīn阳怪气。
那位客人并不说话,缄默着拉开姜锡娇身后的那把椅子,甚至连目光也没有往有些喧哗的身后看,只安静地等待赌坊给他安排牌友。
姜锡娇看着手上那副好牌,毫无章法地将牌发出去,不自觉地关注起那位客人来。
他走过时,修长gān净的手指自然地垂落下来,身周围绕着自然好闻的气味。
像是很高大,姜锡娇那时不好意思抬头直视他,平视时只见他腰腹窄瘦,半个身子隐匿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漫不经心地走过时,腰间佩玉微动,影影绰绰。
虽然背对背,但距离因着他拉椅子的动作被拉得有些近,存在感不多不少,偏偏能叫姜锡娇感知到,不自觉地挺了挺脊背拉开距离。
他就坐在那里,松弛而轻慢,懒懒地往后仰着头,后脑勺几乎要与她相贴。
他修长的手指摆弄着玉牌,在桌上慢吞吞地翻转着,发出细小而轻微的声响。
姜锡娇竖着耳朵听,紧绷着的心随着那声响而一下又一下地跳着,辨不出他是烦躁还是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