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人好多,要是打起来,李迟殷肯定打不过的。
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仇家互拼的热血场面,着实过于刺激。
“行。”
李迟殷颔首示意侧门里款款而出的一个肥管家,压低了声音:“那我们约好,要是他说‘穷酸’两个字,你就来那边的糖水铺找我。”
他扯着唇角露出点笑意,姜锡娇自信满满地点点头。
虽是被李迟殷劝过,但她心中仍是雀跃,提裙小跑到姜家门前。
许是方才在门口逗留得久了,护卫早已jiāo头接耳,姜府的管事姜发财也闻讯赶来。
熟悉的药味萦绕在鼻尖,带着浓厚的苦味。
姜锡娇心中很是酸胀。
虽然她的记忆中只离开了姜家一日,但是应当已经过去了好几年,阿爹阿娘和阿姐一定非常难过。
原想着姜家人一见她,便会高兴地迎进去,不曾想这肥乎乎的陌生管家睁开了小眼睛瞪她,却是对着身边的护卫说:“这傻子真好了?!”
原本姜家老爷为了把姜锡娇嫁过去,可是专门请了假道士说须得李迟殷冲喜才能恢复神智,这才请来了赐婚圣旨把人qiáng塞了过去。
不曾想这才新婚第二日,假话成了真。
姜锡娇与他大眼瞪小眼,很是不高兴:“你怎么可以这样放肆的?我是姜家的小姐,你认不认得?”
姜发财摸了摸胡须,啐道:“真是什么穷酸的都来攀亲戚!嫁出去的小姐泼出去的水,您还真把自己当小姐啊?”
“你……”
姜锡娇还想与他讲道理,却蓦地听见“穷酸”两个字。
姜家真是翻天啦!怎么会招来这样无礼的恶仆!
此时再看那长得凶神恶煞的护卫,一拳都要把她打成豆沙包了,姜锡娇凶巴巴地回瞪他们,却是没什么威慑力的。
原本她一定还要生气地闹一闹的,有李迟殷的约定在先,姜锡娇却是明白了如今的境况。
“请吧,小姐。”姜发财故意将“小姐”二字咬得重些,做了个请她离开的手势。
姜锡娇依旧生气地瞪着他,满脸写满了委屈,却是将气忍了下来。
“那你帮我跟爹娘说一声,我今天回家过了。”
这出小小的闹剧,却是有很多闲暇的路人看见了。
苏城在马车里看得津津有味。
那小娘子生得粉雕玉琢,被一群表情狰狞的护卫管事围着,偏偏好脾气的模样。
姜锡娇穿着一身粉色襦裙认真地下台阶,抬眼时,杏眼正好从马车的方向扫了一瞬,惊得苏城放下了帘子。
“这谁家娘子?真真是……”他咂摸了一瞬,没从肚子里搜出什么墨水。
良久才拍案道:“桃花成了jīng!”
小厮看了眼尚且梳着少女发髻的那团人影,挠了挠头:“瞧着面生,看衣料,想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二人一对视,脑中便冒出了“qiáng抢民女”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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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家门口遭遇这样的事情,姜锡娇有些无措,一心只想往糖水铺走。
街上的人并不很多,偏偏她低头走神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姜锡娇摸了摸撞得有些疼的额头,与那人点头示意。
“哐当”一声,脚边蓦地有一块佩玉碎掉了。
那块玉被摔得狠了,当即与地面相触裂开了,声音在嘈杂的集市中却显得刺耳。
姜锡娇的胳膊登时便被扯住了,苏城亦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攥着她的胳膊斥道:“撞掉了爷的玉还想走?”
他手劲极大,周围因着他这一声呵斥变得极为热闹,姜锡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里跟装了浆糊一样晕乎乎的。
怎么外面的人都这么凶呀?她今天真是好倒霉。
“我会赔偿的,不会跑的。”姜锡娇尝试着将手挣脱出来,在荷包里倒出了三两碎银,老实巴jiāo地摊开在他面前。
小厮看了眼苏城,一把将姜锡娇手上的银子掀飞了。
昨日阿娘刚发的三两银子她都还没有舍得花就被扬没了,姜锡娇肉疼极了,连忙蹲下身去捡。
却是小厮先发制人,居高临下地瞪着她:“赔?你赔得起吗?这可是东国传进来的宝玉,价值一万五千两huáng金!我们少爷可是当今侍郎的亲侄儿,人品贵重,方才被你那一撞,若伤着了可要扒了你的皮!”
一万五千两,huáng金。
这巨大的数额黑压压地砸下来,叫人心慌。
姜锡娇摸着手中可怜兮兮的三两银子,眉头拧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可是我没有这么多的钱……”
她未见过这样的事情,抿着唇将眼泪忍了下去。
小厮冷笑一声:“好哇,那按照这条街的规矩,你从我们爷□□钻过去一次抵十两,要钱还是要脸你可自己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