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胜强对徐成良的照顾细致又耐心的。
徐夏凤在一旁看着,心里既是感慨又是欣慰。
有孙如此,也算安慰。
徐成良含辛茹苦的养大徐胜英三姐弟,如今果然都得到了回报。
徐夏凤感慨的时候,自然不会忘记在徐胜强照顾徐成良的时候记下注意事项。换纸尿裤的时候打水扔垃圾,擦澡的时候拿衣服,换床单。
徐成良不能喝水,徐夏凤便用棉签沾水,一遍又一遍的给徐成良润嘴巴。
徐成良肺腑感染,浓痰在喉咙里哗哗的响着,除了每天三次的抽痰,在浓痰每次堵住喉咙的时候,徐夏凤一次又一次的小心翼翼的拿着棉签伸进徐成良那的嘴里,用棉签沾出卡在徐成良喉咙里的浓痰。
时光在这里出现了重复,每天早上初升的太阳落在窗台上,唤醒病房里沉沉的陪护人。
当阳光开始跳动,光斑逐渐从窗台消失,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过了大半。
徐成良每天要排两次便,徐胜强是换纸尿裤的主力军。
徐夏凤和方跃礼在一旁打下手。
而维持徐成良生命所需要的所有能量,都来自一天三次总共十瓶的药水。
徐成良偶尔也会睁开眼睛打量着围着他转的几个人。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徐胜强总会第一个拉起徐成良的手,微微躬身在徐成良的身前,拉着他的手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认得我吗?”
徐成良每次都报以微笑,看着徐胜强的眼里聚着微光。
徐夏凤看了又惊又喜,时常把方跃礼也拉到床前,让他叫,“爷爷。”
徐胜强放开手,方跃礼赶紧拉住,徐成良的手就不像握住徐胜强的手那样有力。经常是握了一下便垂下了下来,方跃礼和你他说话,徐成良听一两句,一双半睁开的无神的眼睛时而看一眼方跃礼,又移开去看天花板。
如此反复几次,守在徐成良床头和他说话就只有徐胜强。
日子一天天的过,病房里的病人换了好几轮,只有窗边病房的徐成良一直坚守在自己的病床上。
没有出院,也没有换重症房。
抽出的痰越来越稀,越来越白,抽痰的次数越来越少,徐成良每天的药水也从十瓶减少到六瓶。
医生告诉徐夏凤,明天就可以给徐成良拆管子。
徐夏凤的心里顿时又松了一些,拇指大的金属管子插在喉咙里,她看着都觉得难受。
一定要把喉咙里的金属管子取出来,她还期待着徐成良好起来,能清清爽爽的叫她一声,“大女。”
徐夏凤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徐大龙和徐冬凤,徐大龙没有说什么,嘴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怎么的!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徐冬凤连声说“好,”,只要是对徐成良好,对他的身体好,徐冬凤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徐夏凤又和徐胜强方跃礼商量了一下,在医生拿来知情同意书之后,徐胜强抢先在上面签了字。
徐成良又一次被推进了手术室。
徐夏凤和徐胜强,方跃礼焦急的等在外面。
徐夏凤在手术室门口走到第五圈的时候,方跃礼的手机响了起来。
方跃礼一看来电信息,拿起手机走到楼梯间去接。
徐夏凤看着方跃礼的背影,追过去几步,又停下了脚步。
手术室门口上的“正在手术”的灯明晃晃的扎人眼睛。
停住脚步的徐夏凤又慢慢的退了回去。
她再想问方跃礼在电话里讨论的是什么事,现在也不是时候。徐成良这边她也走不开。
父亲和儿子,一个她所生,一个生她的,两个血缘至亲,岁至中年的徐夏凤就像是一条扁担,一头挑着老人,一头挑着孩子。
方跃礼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捏着手机,脸上是一脸不知该如何取舍的纠结。
徐夏凤几步走到他面前,低声问道,“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有什么事?”
“学校来的电话。”方跃礼匆匆的回应了一声,然后又紧接着说道,“说是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
徐夏凤就开始着急起来,“那你快去,盯最快的车票去学校。学习可是耽误不得。”
方跃礼因为担心徐成良,已经放弃了支教的机会。要是再耽误学业,徐夏凤还没有想那个后果,心就在胸膛里砰砰直跳,嘴巴发苦发干。
“可是爷爷……”方跃礼担忧的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
徐夏凤的语速如机关枪似的,“爷爷这里有我和你哥,你担心什么呢?现在你要想的是你的学业,你的未来。你快点去学校,耽误了学习可怎么办?啊,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徐夏凤说着就开始推方跃礼,方跃礼却固执地先在手术室的门口。
“我总要等爷爷从里面出来。”方跃礼看向焦急的徐夏凤,打开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而且,最近的一趟车要下午四点才能发车。”
徐夏凤这才安静下来。徐胜强在一旁看着,好一会才走过来问,“跃礼要去学校了?”
“嗯,”徐夏凤急忙答应,侧着身体半挡在方跃礼的前面,“强强,你弟弟要上学了,他能读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容易是不是?我们俩在医院照顾爷爷也足够了。”
徐胜强没有说话,默默的退回到椅子上坐下。
手术室的绿色灯一下灭了,徐胜强走到徐夏凤的身边,三人站在一起等待着徐成良。
徐成良很快被推了出来,医生满脸疲倦,但精神振奋,“管子已经取出来了,手术很成功。再观察几天,做个全身ct,就可以出院了。”
徐成良的精神头看起来也不错,徐夏凤走到床头,轻轻的按摩着他的手臂,低声说道,“爸,跃礼学校要开学了,老师都打电话来催了,他大学了,学业忙,他今天要回学校去了。”
方跃礼也急忙走过来,握住他的手,“爷爷,我去学校了,你要快点好起来,等到我毕业的时候,把你接到我们学校去,让你看看我是在什么样的学校读书的,好不好。”
徐成良的眼中突然焕发出一阵光彩,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