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贞,妈这样经过思考的。我和你爸都这个年纪了,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你出去干活也好,有事也好,你尽管出去,你想什么吃就什么时候吃。我和你爸不用总是饿着肚子等你。”
“妈,我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你和爸饿了就先吃,吃饭不用等我。我随便吃点什么东西都可以的。”
曹心贞说完,又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妈,至于你说的为我好,我可真不敢认同,你现在要和我分开吃,不是让别人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吗?”
“就这样你还说为我好?你提出这样的问题,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把我和大龙推到不孝的一面,让所有人都来指责我和大龙不孝顺吗?妈,为了我和大龙好,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曹心贞把手一甩,冷笑了起来。
李丽妹低头抹泪,哽咽声声,啜泣不绝,她拉着羽绒服的袖子不断的擦着眼泪,围坐了一圈人的堂屋一时寂静无声,李丽妹的抽泣声像一柄重锤,击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妈,你别哭了,心贞她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怎么你也不能说要和我们分开吃啊,你这样,这样说的话,我和心贞的脸往哪里放?村里的人又会怎么看我们?”徐大龙抽了一口烟,不疾不徐的吐出一口烟雾,幽幽的说道。
“大龙,我的儿,爸和妈帮你撑起这个家已经几十年了,你爸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你妈我也老了,我们累了,撑不动了,我所以说是要和你们分开吃,是因为我时间不多了,我想多吃几天热乎饭,多过几天消停日子。”
徐大龙“啧啧”出声,“妈,看你说的,心贞刚才都说了,你做好了饭,要是我们在外面做事还没回来,你和爸就先吃,不用等我们,一家人,不用那么拘束。”
李丽妹抹一把眼泪,声音凄楚,“大龙,我的儿,你还是没弄明白妈的意思,妈本来就是一身病痛,现在还要照顾你爸,妈时常感觉到吃力,你们要忙田头地里的事,我也不敢说要等你们回来做饭给我吃。我们分开吃,你们爽快,我也能轻松一点。”
李丽妹擦了一把眼泪,浑浊的眼睛带着期待看向徐夏凤和徐冬凤,“至于你爸和我生活费的问题,你们不用操心,你的两个妹妹会负担我们的生活。”
徐夏凤没有说话,徐冬凤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徐夏凤在桌子底下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手,徐冬凤把要说的话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曹心贞听到这句话,脸色马上就变了,狠狠的剜了徐夏凤一眼,冷笑连连,“我说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原本是背后有人撑腰,有人捣鬼。”
曹心贞“嗬嗬”冷笑两声,又抬高了声音骂道,“我说家里怎么这么不太平呢!原来是有人见不得好,一味的在背后装好作怪,惹是生非呢。”
“占了娘家不少的光,转头就在娘家放一把火,有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曹心贞剑指徐夏凤,字字难听,句句诛心。
方志扬也坐在场中,他嘴虽愚笨,但并不是愚笨人,曹心贞的话如此直白难听,句句指向徐夏凤,方志扬再笨,也知道要保护自己的老婆。
“嫂子,你这样说有失偏颇了,妈是有自己想法的人,她自己想怎么办,我们就听她的呗,只要她老人家舒心,我们就按照他的想法来呗。”
曹心贞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你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就想着让爸妈和我们分家,等到爸妈百年之后,你们好分家产是吧?”
曹心贞瞪着方志扬,一双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
方志扬没想到曹心贞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本意只是想护着徐夏凤,曹心贞嘴里说的,他半个字都没想过。
家产?徐成良挣下的家产无非就是一栋房子,和这栋房子周围的地皮。
他挣这个有什么用?房子他又抬不走,地皮他也拿不走。他在方家有房有地,他要徐家的房子和地干什么呢?
方志扬越想越奇怪,他的嘴唇嘬起又放下,好几次才憋出一句话,“嫂子,你想到哪里去了?爸妈无论有多少东西,那都是爸和妈。我们作人子女的,只要尽到自己的义务就好了。”
方志扬顿了一下,又急急忙忙的嫁了一句,“这些年来,我和夏凤从来没短过爸妈的钱。从来也没有比你少过。”
方志扬的话音刚落,李丽妹的话劈头盖脸的朝方志扬的身上落了下来。
“志扬,你现在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我们辛辛苦苦帮你养大的儿子,你给钱给我们,给我和你爸养老难道不应该吗?”
“到这个时候了,你来提这样的事,你还要别人表扬你,说你能干吗?”
李丽妹恨恨连声,一双浑浊的眼睛瞪着方志扬,浑没有刚才柔弱可怜的样子。
方志扬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李丽妹一顿骂,悻悻的低下头,再也不说什么了。
李丽妹骂完了方志扬,又开始抽泣抹泪。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小时候连口饭都吃不饱。长大一点嫁给了你们爸,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是生孩子带孩子,又是侍候老人。”
“好容易孩子都长大了,都能挣到钱了。又开始操心儿女婚事,各各都成了家,有了孩子,又开始带孙子。”
“一辈子当牛做马的,累的头发白了,孙子孙女长大了,都能挣钱了,孙子一年几千的给我们打,本以为我累了一辈子,在死之前能过几天好日子,老头子,你又出了这档子事,我又要来服侍你。”
“老头子,你说我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李丽妹哭一阵,念一阵,喊一阵。她拉着袖子擦干了眼泪,压着花白的眼睫打量着众人的神色,见始终没有人应答,李丽妹眼睛一转,转头趴到徐成良的身上,“老头子,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们俩刚结婚的时候,你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现在你成了这个样子,我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