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龙的话突然在徐夏凤的脑海里响起。
“不过是出点力气换钱,怎么就那么难呢?”
今天规定的产量是四百五十件。薄款的女秋装,工序不算复杂,但是颜色繁多,码数众多。
要是弄错一件,说不定要改一大批。徐夏凤和组上的人做的很小心。
而小心,就意味着细致,就等同于是慢。
徐夏凤组上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初夏的夜风带着独特的微凉,将徐夏凤的心头吹的愁苦一片。
不过,看到在厂门口等她下班的方志扬,徐夏凤的心头又有几分暖意。
回租房烧水洗澡,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经过一天十几个小时的连续不停的上班,此时停了下来,徐夏凤只感觉满身都是疲累。
在床上躺下,将睡未睡之时,徐夏凤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徐夏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摸到放在枕头下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是孙若海。
都这个时候了,孙若海还没睡觉吗?
徐夏凤滑动到接听键,声音疲惫的问道,“喂,若海,还没睡觉吗?”
“刚下班呢!”孙若海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嗤弄,“厂里忙呢?建良的单子是接个不停。”
“是吗?那好啊!”
徐夏凤刚想问孙若海有什么事,孙若海就直接说道,“大姑,我爸还没找到工作呢?”
“还没呢!”
徐夏凤叹了口气,“年龄大了,是不好找工作了。”
“是。”孙若海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下来,但是很快又跟着说道,“要不我去跟建良说一声,让爸到建良的厂子里来?”
徐夏凤迷糊的眼睛也跟着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徐大龙做事慢也好,为人憨也罢。他到底是徐胜湘的父亲,做为女婿的吴建良肯定不会说什么。
“那好,明天我就去跟建良说。”
孙若海挂断了电话。徐夏凤想,既然孙若海都说了这样的话了,徐大龙进吴建良的工厂上班,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孙若海都开了这个口了,吴建良还能拒绝不成?
徐大龙有了工作,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大事。
徐夏凤觉得,自己现在这个觉都能睡的安稳一些。
孙若海的办事效率果然是快,第二天上午,他就打电话给徐大龙。
说是要徐大龙去吴建良的厂子上班。徐大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床上没起来,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是一激灵。
“我,我到建良厂子里去上班?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徐大龙从床上下来,女婿孙若海告诉他可以上班的时候,他心里的第一感受不是安定,不是踏实,而是心慌。
“准备?准备什么?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孙若海又放缓了语调,“爸,你到建良这里来上班,我们什么都会帮你准备好的。”
“可是,建良的工厂我只去过一次,我,我还要看看怎么搭车过去呢!”
徐大龙找的这两个借口实在牵强,孙若海当然知道原因是什么。
“爸,我刚才不是就跟你说了吗?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我开车来接你。”
徐大龙又嗫嚅说道,“可是,可是,还没跟你两个姑姑说一声呢!”
“大姑和小姑那里,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大姑和小姑她们难道还会怪你不成?”孙若海顿了一下,然后带着几分看破一切的鄙夷说道,“你只要有工作,大姑和小姑就开心了。”
徐的龙再找不出什么借口,只能唯唯诺诺的答应。
“那,那我去建良的厂子里?你,你来接我?”
“对。”孙若海应了一声,“爸,你现在赶快把东西收拾收拾,要带的东西整理好,不要的东西都扔了。我趁中午大家休息的时候来接你。”
徐大龙听着孙若海这斩钉截铁的声音,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他苦着一张脸用带着几分笑说道,“那好,那好,你来接我。”
挂断电话,徐大龙在租房里看了一圈,这租房里的东西,什么该丢?什么该带呢?
徐大龙在租房里看了一会,找出几个大的塑料袋,可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又犯了难。
他在房间里顿了一会,将衣服,被子,桶和洗漱用品,衣架等杂物归在一起。做完这些,他就已经是气喘吁吁的。
徐大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打开了风扇,感到清凉的同时也感到了一身的疲惫。
他不仅抱怨自己的被子收拾的太早,孙若海怎么着也要中午才能来接他,收拾这些东西又能要多长时间呢?
徐大龙往撤走了被子,只剩下木板的床一躺,拿出手机看了一会。
十一点钟的时候,徐大龙的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他一拍自己的脑袋,早上接了孙若海的电话就开始收拾,他连早饭都没吃得呢!
怠慢了哪里,都不能怠慢胃啊。
要是吃都吃不饱,那还怎么干活?
徐大龙锁了门下楼,在楼下的一家卤菜店买了一个猪耳朵,一份凉拌花生,在街角的小超市买两事两瓶啤酒,再打一份热乎乎的炒粉。
徐大龙的双手提的满满当当往自己的租房走。
他这么逍遥自在吃一顿,去了吴建良的厂子上班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这样美美的吃上一顿呢。
徐大龙打开门,看也不看在占了租房一半面积的堆的满满的东西,拉了张凳子放在床边,他自己在床边一坐,吃一口猪头肉,喝一口酒,再嚼一粒花生,最后再来一口热乎乎的炒粉。
这才叫日子!徐大龙一手拿酒瓶,一手拿筷子感慨道。
徐大龙的小酒喝到一半,手机就滋滋的响了起来。
徐大龙拿起来一看,是孙若海打的电话。徐大龙急忙放下手里的啤酒瓶,“喂,若海,你到了,都到楼下了,你这么快的吗?”
徐大龙挂断电话,正想下楼去接孙若海上来,想了想又返了回去,将瓶子里的酒喝完,将猪头肉和炒粉混在一起大口吃了,又把剩余的花生倒在手里,往嘴里倒了几粒嚼着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