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离别的时候则像给时光按下了快播键,总觉得有千言万语还没说出来。
私家车司机把徐夏凤等人的行李都放在后备箱里。
李丽妹和曹心贞听到声音,也赶紧走出门来。
“车来了,要走了。”李丽妹的话音一落,眼泪就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妈,别哭。”徐冬凤抱着李丽妹安慰,话音一落,她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徐夏凤看向大门,徐成良好像也明白过来时怎么回事。他正扶着塑胶椅子,用尽全力挣扎着要站起来。
徐夏凤急忙快步的冲了过去,那一刻,她的脑中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只知道,她不能让徐成良摔倒。
失落和不平都化成了让双腿前进的动力。
在徐成良挣扎着要站起来之前,徐夏凤终于冲到徐成良的面前扶住了他。
“爸,你站起来干什么?腿上的伤还没好呢!”
徐夏凤责怪的话刚一出口,心头便满满的都是心疼。
“志扬,志扬,你快过来。”
徐夏凤急忙叫来了方志扬,和他一起把徐成良抱到了外面。
徐大龙正在围墙旁抽烟,徐冬凤抱着李丽妹,两人都是泪眼婆娑。
私家车司机开口劝道,“老人家,你女儿女婿们是要出去挣钱,要高高兴兴的才好,挣大钱回来,你们也好享福。”
“对,我儿子出去也是要挣大钱的。”
“哦,还有你儿子啊,我还以为,”司机打了个哈哈。
李丽妹眼泪不断,“现如今,我儿子女儿都出去了。只有到了年尾才能回来,我哪里能不伤心?哪里能不难过,哪里能舍得啊?”
“不舍得也要舍得啊!”私家车司机咳嗽了一声,“老人家,这车上还有不少的人呢!都等着出去呢!我们也别耽误别人的时间。”
李丽妹这才从徐冬凤身上离开,抬起手擦眼泪,手上的玉镯银镯一阵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徐大龙率先坐上了车,徐冬凤和周明重也跟着上了车,接着就是方志扬。徐夏凤在临上车前,又拉着李丽妹叮嘱道,“妈,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身体,多照看爸。想吃什么,我和冬凤都留了钱给你和爸的,想吃什么你就拿钱去买。”
李丽妹抬起手腕擦掉了眼泪,声音比刚才要浑浊不少,“我知道的。”
徐夏凤又转头看向曹心贞,“嫂子,我们走了,爸和妈在家里就要你多照顾了。”
刚从徐夏凤那里拿到了一千块钱,又看到徐夏凤给徐成良和李丽妹留了两千块钱。
曹心贞的心情很好,此时听到徐夏凤这样说,曹心贞笑着满口答应。
“我在家,你放心。你们就放心的去吧!我在家会好好照顾爸妈的。”
车子在路上一路颠簸,徐夏凤将头靠在车身上。
不过几个小时之后,车辆就会把她带到宛市。那个她工作了多年的地方。
车子承载了徐夏凤南下的身体,却带不走她的担心。
徐成良挣扎着站起来要送她们的画面不时的在她脑海里浮现。
徐夏凤闭上眼睛,任凭自己的身体随着车辆一晃一晃的,她就那样,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宛市的空气,湿润中带着燥热。在家里时片刻不能离身的棉袄在这里显得累赘又多余。
徐夏凤脱下外套,开始收拾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
不过一个晚上,腊肉外面那一层厚厚的黑色就多了几分仿佛要滴下来的湿润。
狭窄的出租房里没有冰箱,徐夏凤和方志扬把肉洗干净,挑出烘的最干的地方挂在通风的地方晾晒着,然后把剩下的肉全部放到锅里练出满满的两锅油。
然后倒在干净的铁锅里,等到锅里的腊肉块和油凝固了,那凝固的油便是最好的的保鲜和防腐的材料。
至于口味,那自然是不能和新鲜的腊肉相比。时间长了,口味难免会发生改变,吃起来难免会有些酸涩。
但是这是徐夏凤能想出来的最好的食物保鲜的办法了。
徐夏凤又把鸡肉炖煮了,叫了徐冬凤,周明重个和徐大龙一起来吃。
洗洗捡捡,收拾屋子,也用了一天多,收拾完屋子之后,徐夏凤躺在床上,多日来的操心和疲累的让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是去厂里报道的日子。
徐夏凤起了个早,坐在方志扬的电动车后面去了厂里。
徐冬凤和周明重来的比他们还早,此时徐冬凤和周明重挤在人群中,在工厂大楼前看着什么。
徐夏凤也急忙凑了过去看,工厂大刘深灰色的瓷砖上贴着一张红底黄字的报告。
“各位工友,首先祝大家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新年换新样,我们工厂决定,从今年开工开始把计时制改为任务制,以求提高生产效率,寻求更好的发展。预祝,工厂越来越红火,工友越来越富足。”
报告上面的都是些徐夏凤人认识的字,意思也并没有多难理解。
徐夏凤念完之后,心里开始悬着什么似的不安定。
她从人群里出来,在工厂的走廊下站定,没一会,徐冬凤和周明重方志扬走了过来。
“厂子里是怎么搞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就是的啊,厂子里的领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徐冬凤也抱着胳膊郁闷道。
“计时制改为任务制。”方志扬沉吟了一下,然后更带了几分沉重说道,“这就是轻工业工厂发展到最后的统一之路,轻工业工厂没有技术可以依赖,没有大量的资金作为支撑,那它能发展的道路最终只剩下一个。”
方志扬伸出一根手指,徐夏凤和徐冬凤都不禁盯着方志扬的手指看。
“只剩下什么?”
“只有一个办法,要想有单做,就只能不断的把单价往下压,抛掉自己的利润来寻求自己的发展。”方志扬越说,脸色越沉重,“但是这样做,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利润越来越低。”
徐夏凤和徐冬凤都惊呼一声,齐齐问道,“那怎么办?”
方志扬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