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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谁更可怜

  曹心贞说着,拧开红色的瓶盖,对着瓶嘴就要把瓶身里的东西往嘴里灌。

  “你干什么?心贞,你是不是睡昏了头了?”李丽妹拍了一下桌子,浑浊的眼睛蓄满了眼泪。“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作什么妖啊?”

  “好日子?你儿子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我这样的好日子给你过你要不要?”曹心贞厉声喊道,指着作势要站起来的徐夏凤喊道,“你干什么?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真的要喝的。这里面可是农药。”

  “好,我不过去。”徐夏凤摇摇手坐下,她见徐大龙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样子,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劝劝你老婆?”

  徐大龙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没有答话,反而慢悠悠的从裤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拿出一根烟点了,优哉游哉的吸了好几口,才淡定的说道,“劝什么?放心,她不敢喝的。”

  曹心贞脸上惨白,笑了起来,“你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的生活,这就是我的丈夫。”曹心贞说完,又将目光转到李丽妹的脸上,一张已经不年轻的脸上一半着质疑,一半是绝望的心冷,她低低的笑了两声,然后高声质问,“好日子?这就是你说的好日子?”

  李丽妹呜咽一声,低头不断抹泪。

  徐夏凤又是气恼,又是担心,她担心曹心贞真的想不开喝了农药,更气恼徐大龙的无所作为,作为曹心贞的丈夫,如今已是火烧眉毛,他仍是不焦不躁,置身事外。

  “嫂子,你都快五十的人了,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不怕别人笑话吗?”

  “我不是闹,我是要为自己讨个公道,为了三个孩子,我已经忍气吞声那么多年,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和冬凤是有人疼,有人爱,哪里知道我这不是单身却胜过单身的苦楚,哪里懂得苦都得我一个人捱,没人在乎的心酸。”

  “笑话?”曹心贞抹了一把眼泪,“年轻的时候,我就是怕别人笑话,才没有离婚,现在都这个年纪,我还怕什么?”

  “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徐夏凤焦急道。

  徐大龙慢悠悠的将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爸把呛得直咳嗽。

  “说什么说。”徐大龙的声音有几分暴躁,他在门边转着几下,脚步声也有了几分暴躁。“她要喝农药就让她喝,一会离婚一会喝药,作起来都没完没了了。”

  曹心贞惨笑一声,拎着瓶子对着瓶嘴就往肚子里灌。

  “嫂子。”徐夏凤猛的叫了一声,快步走过去将曹心贞手里的瓶子打落在地。

  曹心贞猛得咳嗽了一阵,吐出一滩刺鼻气味的水。

  徐夏凤扶住她,让她接着吐。李丽妹端来了一大盆凉水,捏着曹心贞的鼻子就往她嘴里灌。

  曹心贞“哇啦哇啦”的吐了老半天,脸色还是难看。

  徐夏凤不放心,说是要带她去医院检查。

  徐大龙恨恨地把烟头往地上一丢,眉眼间满是鄙夷,“她不是想死吗?还浪费那个钱去医院干什么?”

  李丽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咬着牙说道,“她是你老婆。”

  李丽妹仍是有些气不过,她快步走到徐大龙的身边,忍不住伸手拧了徐大龙一把。“你还不去看看你老婆?”

  “知道了,知道了。”徐大龙夹着香烟正准备去李丽妹的房间里看曹心贞,正好碰到徐夏凤扶着曹心贞出来。

  “哎呦,能走了!没什么事了吧?”

  徐大龙那丝毫听不出关心甚至还带着些嘲讽的语气让曹心贞的心里又是一疼。

  “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甘心?”

  “心贞说什么呢?不生气啊!”李丽妹安慰了曹心贞几句,又转头叮嘱徐夏凤,“夏凤,快,快带你嫂子去医院看看。”

  徐夏凤点头,扶着曹心贞就往外面走。徐大龙在大门口抽着烟,目送她们离开。

  徐大龙的冷静的脸被笼罩在烟雾中,这一场闹剧,他好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徐夏凤带着曹心贞去村集市搭车。

  中午烈日时分,外出的人很少,拉客的司机也在村里的小卖部,小超市乘凉。

  徐夏凤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脸熟的司机,却被漫天要价,要比平时搭车翻三倍的价格才肯去镇上。

  徐夏凤想跟他路理论几句,但转念一想曹心贞,又放弃了。

  现在,还有什么比生命安全还重要的呢?钱是重要,但钱总是重要不过人的。

  徐夏凤扶着曹心贞上车坐好,曹心贞脸色泛青,嘴唇乌紫的样子让司机稍稍心惊。

  一路上不断的试探着徐夏凤,徐夏凤只说曹心贞是中暑。

  喝农药,那在哪里都不是好听的事。更何况,曹心贞喝药的动机又不单纯。

  到了镇里的医院挂了急诊,医生马上给曹心贞洗了胃。

  好在催吐及时,再加上曹心贞运气不错,她拿的农药瓶子是用完的,里面的水是用来洗瓶子的,里面的水虽然满满当当,但是这都是被稀释了很多倍的。

  徐夏凤听完之后再心里暗叫一声“好险。”

  曹心贞已经脱离了危险,在医院观察几个小时就可以离开。

  徐夏凤打了两杯温水去病房。

  曹心贞躺在被子里,脸颊凹陷,眼神黯淡。明亮的光线跟着照进来,曹心贞依旧如一截枯木似的躺在床上。

  “嫂子,医生说你没什么事了。那农药是稀释了很多倍的。”

  徐夏凤在病床边坐下,她几次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曹心贞的命是救回来了,可是她的心,却没救回来。哀莫大于心死。徐夏凤能安慰的了活着的曹心贞,可以为保住一条新生命感到高兴,却不能熨烫一颗冰冷的心。

  “嫂子,要不然先喝点水吧!”

  徐夏凤把水递到曹心贞的面前,曹心贞歪着头躲开。

  “嫂子,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吧!你都有死死的勇气了,还没有面对自己内心想法的勇气吗?”

  徐夏凤放下手里的水杯,双眼炯炯的看着曹心贞。

  “嫂子,你想要钱。想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