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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紧箍咒

  “她没说什么。”徐夏凤刚说完,心中陡然一沉。

  李丽妹这是变相的在为曹心贞多从她的身上争取些钱来吗?

  徐夏凤心中一寒,突然颤抖了一下,她舔了舔嘴唇,顿了一下才说道,“其实话说尽了,如今爸是现在这个样子,嫂子和哥留一个在家照顾是必须的。这是他们应该尽的义务。她留在家里,没有人强迫她,她要是不留在家里,村里村外的人难道不会在她背后戳脊梁骨?她自己的心里就能过得去?”

  “是嘛。就可不就是这样。”李丽妹跟着应了一声。只是声音有气无力的,听起来像一只没力的鹌鹑似的。

  “我们只有这么大的能力,一个月拼死拼活最多挣个几千块钱。”

  李丽妹没有接话,徐夏凤叹了口气,“我想多给点钱也要自己拿的出来才行。一年除了给你和爸的生活费,医药费,我再拿出三千给嫂子做辛苦费,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最多的钱了。”

  徐夏凤忽然感觉一阵无力,可是摆在她面前的生活还有很多难题都没有解决,她只能打起精神。

  “三千块,说多是不多,但是说少也不能算太少,难道没有我这三千块,嫂子就不在家照顾你和爸了吗?”

  “话是这样说,夏凤,可是你嫂子她不会像你这样去想。”李丽妹哀叹两声,“夏凤,若是你嫂子有你这样会心疼人。”

  “不,”李丽妹又猛的截断自己的话头,“不,夏凤,别说像你这样,就是有你一半会心疼人,我和你爸就不知道有多享福了。”

  “妈,会不会心疼人,是天生的,也是后天养成的。她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心疼,难道你不会叫她做?她做着做着,不是就知道了?”

  “叫,那也得她听才行啊!你爸这两三天都没洗澡了。她可曾想过?”

  李丽妹说道这里,哀哀的叹了声气。然后又用期盼的语气说道,“夏凤,暂时你在家就好了,要是你在家,我们哪里用得着受这样的苦?”

  徐夏凤勉强的笑了一声,她是想过要在家照顾徐成良和李丽妹。可是,钱从哪里来?这是一个非常现实又无奈的问题。

  徐夏凤想到自己想向李丽妹吐的苦水,心中更是烦闷。

  她为了徐成良挖空了钱包,用尽了人情,舍弃了脸面。

  这些原本是她应该做的,她没想过要邀功劳也没想过要表自己的功劳。

  她是徐成良的女儿,她无怨无悔。可是方跃礼呢?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徐夏凤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肚子里满腔的话然后快速的说了出来。

  “妈,跃礼他因为回来看爸,放弃了支教,这是学校优秀的学生才有的机会,他为了爸白白的放弃了,也不知道对他的前途和未来有没有什么影响?”

  “影响?这我哪里知道?我连学校的门槛都没跨进去过呢!”

  李丽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焦急和担心。

  徐夏凤的心开始往下沉,她提着嘴角,可嘴角却还是慢慢的垂了下去,“妈,跃礼他是大学生,我真怕这次会影响到他的未来。他怕我担心,都不敢和我说,我也是在旁边听了一嘴。”

  “跃礼他是大学生!”李丽妹跟着说了一句,“他知道总比我们多,他说没事,你还跟着担心些什么呢?”

  李丽妹的声音里找不出一点担心,徐夏凤甚至在其中听到了一丝冷漠。

  “不是,妈,”徐夏凤刚想说话。

  李丽妹甚至有些蛮横的打断了她的话,“夏凤,我和你爸把跃礼从半岁带到这么大,你爸都摔成那样了,跃礼回来看看,难道不应该?”

  李丽妹又在徐夏凤的心上落下重锤,“难道因为他回来看了你爸,我们还需要对他感恩戴德吗?”

  徐夏凤心中所有的烦躁不安担忧牵挂,都在这一刻被冷冻成冰。

  徐夏凤留着最后的体面和温暖,匆匆的说了一句让李丽妹保重身体,照顾好徐成良,就挂断了电话。

  走出洗手间,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徐夏凤掬起一捧水,洗了一把脸。

  十月的宛市,水也不再温暖。徐夏凤被这冰冷暂时唤回了理智。

  她演绎出喉头的酸涩,用纸巾擦干净了脸,走出了洗手间。

  还没到上班时间,但是车间里已经响起了电动缝纫机工作的声音了。是几个中年女车工,她们的手脚跟不上年轻人了,只能在别人休息的时候,将堆积在自己面前像山一样的货物一件一件的做完。

  徐夏凤快步走向自己的车位,打开电动缝纫机,徐夏凤弯腰低头开始工作。

  她凭着堵在胸中的那口气,踩动脚下的踏板,电动缝纫机侧面的转轮快速的转动着。

  直到另一个工友喊道,“夏凤,你上连班干什么?你做的又快又好,又不是做不过,这么辛苦干什么?”

  徐夏凤突然一阵茫然,她这么努力干什么?她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她省吃俭用,早上噎到了连杯一块钱的豆浆都舍不得买,那是为什么?

  徐夏凤心头一阵难受,她感觉自己的心头涨涨的,疼的难受。

  她想把在胸中涌动的难受说出来,徐夏凤翔到徐冬凤。她想,徐冬凤应该会明白这种感受。

  徐夏凤快步往三楼的车间走去,徐冬凤正啪在台面上睡觉,徐夏凤还没走过去的时候,徐冬凤就醒了。

  一见到徐夏凤,徐冬凤伸了个懒腰,朝徐夏凤面前走了过去。

  “冬凤,我心里难受的很。”徐夏凤抵着洗手间的门,面对着洗手间那开到最大也只有手掌心宽的窗户。

  “是因为跃礼的事?”徐冬凤问道,在徐夏凤疑问的眼神中,徐冬凤缓缓解释道,“姐夫都和我说了。”

  徐冬凤拍了拍徐夏凤的肩膀,抱住了徐夏凤的肩膀,“姐,我很能明白你的感受。”

  “因为,我们都是徐家的女儿,都是徐家嫁出去的女儿。”

  这仿佛是属于徐夏凤和徐冬凤的紧箍咒。

  套在她们的身上,挣不开,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