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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蟾蜍爬岩,生活实艰。

  “嫂子,这是,要问我借钱?”

  电话里的声音陡然变的防备起来。

  徐夏凤急忙道,“实在是事出有因,我爸摔伤住院,现在正是到了治疗的关键时候,我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

  “妹妹,你看在以前我也借过钱给你,帮你渡过难关的份上,再想想你和你哥的手足之情吗,你手上要是有闲钱,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徐夏凤刚说完,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着。

  呼吸声从手机听筒中传过去,有些粗重。

  “钱嘛,是有一点。”

  徐夏凤的心头一松,呼吸也轻快了几分。“那你能不能……”

  徐夏凤的话被打断,“我手头上的钱也不多,嫂子,你是要一千还是两千?”

  徐夏凤的呼吸声一窒,“妹妹,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我借钱是要给我爸爸住院看病的。一般人我不会向她开这个口。”

  “我知道,一般人我也不会借钱给她。但你不同,你是我嫂子,借钱又有正事,我怎么会不懂呢?只是嫂子,我也有难处,我都十几年没出去工作过,家里一直是你妹夫在挣钱,这一千两千的我能做主拿出来,再多的话,我就要和你妹夫商量一下。”

  徐夏凤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她按下心头不安和微恼,温声问道,“妹夫不在家吗?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

  “可能晚上,可能是明天,他要是整天在家,我们一家人吃什么呢?”

  “那好,等妹夫回来的时候,你们商量一下,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徐夏凤挂断电话,心头涌起一阵难过和失望。

  她知道,小姑子说是要商量,其实就是婉拒。一两千块可以借,就当是那卖她一个好让她欠个人情还不伤情分和面子的话。

  可这一两千能顶什么用呢?

  徐夏凤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这天花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灰了呢?好像一片乌云沉沉的压下来,让人抬不起头,就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徐夏凤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有来往几十年的闺中密友的,有平时很能说得上话的堂姐妹表姐妹,甚至来往密切,性情相投的工友。

  其实开口借钱并不是她想像的那样艰难,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丢脸。

  这年头,谁还没个遇到困难的时候?

  这年头,借钱的确不是件难事,难的是能借到钱。

  徐夏凤打了一圈电话,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堂姐妹和表姐妹先是安抚了徐夏凤几句,然后又问了徐成良几句,最后表示自己要是回来了,会抽空去看看徐成良。

  至于徐夏凤打电话给她们目的,都被他们完美的忽略了。

  徐夏凤的心里满不是滋味的挂断电话。

  徐夏凤本以为自己能在几十年的闺中密友那里找到些安慰。可没想到的是,闺中密友在问清楚情况之后,没有安慰,反而啧啧连声说道,“夏凤,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其实徐二叔大可不必要送到医院,他都这个年纪了,现在的治疗费用对我们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天价了,你们三兄妹辛苦几年的积蓄一次清空不说,你想过以后吗?二叔这个年纪伤的这样重,就是捡回一条命来,以后也是不能自理的巨大婴儿,你们有想过谁来照顾这样的问题吗?”

  “夏凤,我知道我说这样的话你一定很生气,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真正的朋友不就是要说真话,不能只说好话吗?这也是我们两为什么能做这么多年朋友的原因啊!”

  “夏凤,我知道放弃很难,倒是,作为你最好的朋友,为了你的以后,我要说一句难听的话,夏凤,放弃吧!”

  徐夏凤的心头冒出一阵怒火,她想也不想的说道,“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是这样为我着想的?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别人,是我的爸爸,是我的父亲啊!”

  “夏凤,我这是为你好……”

  还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徐夏凤就挂断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久久才平息下来。

  她要打电话借钱,她一定会想办法把剩下的东西医药费凑齐的。

  只要把医药费凑齐,医院就会给徐成良进行第三次手术,只要做完了手术,徐成良一定会好起来的。

  徐下凤找到那几个工友的电话,想也不想的拨了出去。

  徐夏凤或许有些过于乐观了,也太过于急躁了。

  当她听到对面不急不缓的声音,她愣了一下,才小声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工友又开始向徐夏凤诉起苦来,说她家里的孩子要上学,老人要看病,他们在宛市也要生活。

  徐夏凤愣愣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不借。”

  这句话她问得苦涩无比,刚才的她还在想,她要借到钱,治好徐成良。让徐成良站在大家的面前来证明她选择的正确性。

  可是现实却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夏凤,不是我肯帮你,实在是有心也无力,我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打工的,挣得那几个钱也只够家里的开支。谁又能救谁呢?谁也没有那个能力救得了谁。”

  电话在一片沉默中挂断。

  徐夏凤握着手机,有些茫然,

  很多人的这一生,都是蟾蜍爬岩石,稍微停顿一个,就会被别人超过,稍不用力,姐会掉入万丈深渊。没有人有义务帮你,也没有会停下来等你。

  徐夏凤撑着脑袋想,她是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话呢?

  对了,是在车间里。他们车间的音响里,每当音响连上那个年轻话少的女孩的手机,她总能听到这样让人清醒又绝望的语录。

  徐夏凤撑着下巴,眼泪蓄在眼眶里,却没有掉下来。她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

  她只是想救自己的父亲而已,怎么会这么难呢?

  徐夏凤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她扬起头,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她要救自己的父亲,她要救徐成良。无论筹钱有多么艰难,她都要努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