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妈妈是病逝的

  阿洛是第二天早晨退烧后才出院的,裴煜城开车把童童和孩子送回了公寓,然后才去公司。

  离开前,阿洛还紧抓着他的一片衣角,可怜兮兮的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乖,好好听姐姐的话。”裴煜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语气虽然温和,但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阿洛耷拉下脑袋,委屈的嘟着小嘴巴,却并没有反驳。

  而阿洛说这话的时候,叶童刚好端着水杯准备进屋,听到孩子的话,心里突然猛烈的疼了一下。原来,阿洛一直都没有把这里当成是家,而她,也不是他的家人。

  叶童的身体靠在门外的墙壁上,眼圈儿忍不住的发红。

  裴煜城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她正躲在门后吸鼻子,猜她大概是听到了刚刚阿洛的话。

  身为母亲,却被自己的孩子排斥,叶童的心里自然不会太好受。但这种事却不好安慰,说的越多,反而适得其反。

  裴煜城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阿洛还小,你多抽出点时间陪着他,血缘永远都是牵扯不断的东西。”

  “嗯。”叶童点头,抿着唇,有些牵强的挤出一抹笑。

  叶童送裴煜城出门,门外,他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童童略微冰凉的小手,揉在掌心里。

  她略有些无措的挣扎了一下,她一动,他反而握的更紧了。

  叶童低了头,觉得在家门口与他撕扯的确是不太好看,于是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她安分而乖顺下来,裴煜城握着她手的力道也放轻了许多,他掌间的热度透过紧握的双手传递过来,那熟悉的温度,让叶童的心莫名的发烫。

  她一直都

  知道不该与他再有牵扯,越是牵扯,就越会牵扯不清。她能管得住自己,却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它好像总是有自己的意识,为他心动,为他不安,为他狂跳。

  “你瘦了,好好照顾自己。”短暂的沉默,深深的凝视后,他说道。

  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无奈与疼惜。

  叶童点了点头,顺势把手由他掌心间抽离。

  裴煜城离开后,叶童回到房间里陪阿洛。大病初愈,孩子看起来仍有些虚弱,叶童一如既往的陪着他听音乐,讲故事。

  她的手机一直放在客厅里,阿洛睡着之后,叶童走出儿童房,拿起手机查看,才发现手机里多了几通未接来电,都是叶之歌打开的。

  她回拨过去,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听。“哥。”

  “嗯,阿洛怎么样了?”叶之歌问。

  “挺好的,退了烧,已经出院了。”叶童回答。

  叶之歌又淡淡的嗯了声,才接着说道,“明天把时间空出来,妈的忌日。”

  他昨晚打电话给叶童,就是要提醒她这件事。

  而叶童自然也是记得的,和叶之歌约定了时间一起去扫墓。然后挂断了电话。

  翌日,清晨开始,天空就飘起了蒙蒙的细雨。

  叶童把阿洛安顿好,换了身黑色的裙装。叶之歌的车子已经在公寓的楼下等候多时。

  车子行驶在通往郊外公墓的路上,雨刷不停的在车窗有规律的来回摆动着。

  车厢狭小的空间内,一片沉寂。

  每一年的今天,对于兄妹两人来说,都是悲伤的沉重的。

  叶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微侧着头,目光淡凉的散落在窗外,雨水打落在窗子上,一颗颗滑落,

  像极了离人悲凉的泪。

  五年前的一切,似乎仍历历在目。

  他们接到监狱方打来的电话,匆匆赶去的时候,见到的之后一具已经冰冷而僵**的尸体。

  她几乎崩溃的扑过去,紧抓着母亲的手,而她一向温柔优雅的母亲,头发微微的凌乱,脸上有些擦伤,她安静的平躺着,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但童童知道,她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母亲的脸上,就像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魔。

  叶童单手托腮,不知觉间,指尖感觉到一片冰凉。她下意识的用手擦拭了一下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落了泪。

  她快速的擦掉脸颊上沾染的泪痕,窗外,目光所及之处,是刚露出绿意的山脉,一排排的山道上,一座座冰冷的墓碑矗立在细雨纷飞之中。

  其中的一座墓碑上,刻着她母亲夏婉的名字,墓碑之下,埋葬着母亲的灵魂。

  车子停在山脚下,墓园内是不允许车辆进入的,再昂贵的豪车,也只能停在园区外的规划停车位上。

  叶之歌率先下车,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绕到车子的另一面,拉开车门,撑着伞,拉童童下车。

  两个人并肩走在通向山顶的盘山路上,雨天,脚下的石阶难免湿滑,叶之歌一手撑着伞,一手挽着童童,并细心的提醒着,“路滑,当心些。”

  叶童点了点头,脚上黑色的高跟鞋,走在山路上的确不太方便。

  夏婉的墓碑在半山腰处,清清冷冷的白色石碑,孤独的矗立在雨中,墓碑前的台阶上,放着一束新鲜的花束。雨水打落在花瓣上,那一片片的花片,显得越

  发的鲜嫩欲滴。

  “谁来过?”叶童俯身拾起地上的鲜花,有些不解的询问道。总不会是叶劲松吧?这个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就被她否决了。

  叶劲松哪儿有这个心,听说他在寰球国际卸职后,投资过几个新项目,还参股了一个小型基金,不过收益都不太理想,过的有些捉襟见肘,连曾经一度招摇的梁淑红与叶一雪母女,都很少再露面了。

  叶之歌一身黑衣黑裤,黑色的皮鞋停在墓碑前的台阶上,深沉的目光落在那束鲜花上。

  “是裴煜城。”他说。母亲刚去世的那年,他曾经撞见过一次裴煜城来拜祭母亲,别人拜祭逝去的人,送的都是白菊或者百合。裴煜城却带着一大束新鲜昂贵的白玫瑰。

  当时,叶之歌对这个玩弄他妹妹,间接害死他母亲的人几乎恨之入骨,两个人见面,他只会让裴煜城滚。后来,他也是无意间知道,白玫瑰代表的是尊敬与歉意。

  对于当年的事情,裴煜城并不是没有悔意的。

  这些日子以来,叶之歌静下来的时候,也曾换位思考过,如果他是裴煜城,或许,当年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提到裴煜城,叶童没敢发表任何的言论,怕触碰哥哥的逆鳞。她把怀中捧着的百合放在了那束白玫瑰的旁边,然后蹲在墓碑的前面,从包中翻出丝帕,轻轻的擦拭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

  叶之歌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笔挺的立着,低敛的目光深沉。沉默的听着叶童对着墓碑说话。

  “妈,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我和大哥都很好,你不用太过牵过我们。阿洛最近又长高了许多,暖暖已经会爬

  了。等她会叫奶奶的时候,我们再带她来看您……木晓灵,您还没见过她呢,她是暖暖的妈妈,一个很好的女人,哥和她在一起会幸福……”

  “童童,你的话太多了。”叶之歌不等她说完,有些清冷的打断了她。

  他微蹙着眉,他知道叶童这些话并非说给母亲听,而是在点拨他。

  童童一片好意,他自然清楚,只是,他和木晓灵之间的事,叶童却并不清楚多少。有些裂痕,并不是想修复,就可以轻易修复的。他和木晓灵,隔着太多的阻碍。

  叶童回头,看着他,目光中透着无奈。

  这场如春以来的第一场雨并没有持续的太久,很快,天就放晴了。

  雨后的空气,干净而清新。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还夹杂着泥土的气息。

  叶之歌收了手中撑着的黑色大伞,仰头看向天空。

  阴郁的天空,开始放晴了。

  如果人死后真的存在灵魂,如果母亲的灵魂真的在天堂里,那么,他想,母亲一定是希望童童能够得到幸福。

  叶之歌觉得自己作孽太多,过不好是活该。而童童,他是有资格得到幸福的。

  他收回仰望着天空的目光,落在叶童的背影上,两片唇轻轻的动了一下,吐出几个字。

  “童童,妈是病死的。”

  “什么?”叶童扭头看向身后的叶之歌,目光中满是错愕。她甚至怀疑刚刚是否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叶之歌站在她的身后,高大的身体几乎遮住了她头顶的光线。他深敛着眸子,无比认真的回视着她投来的视线,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童童,妈是病逝的,与裴煜城,与裴家,都无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