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的门口,白茜一张妆容精致的脸,脸上的神情却好像是见了鬼一样。她的手中还捧着鲜花蜡烛与一瓶高档红酒,看样子是打算过来和裴煜城一起用烛光晚餐的,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彼时,叶童身上的浴袍已经被裴煜城扯得不成样子,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叶童此时无比的心虚,惊慌失措的扯过一旁的被子遮住身体,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的样子究竟有多么的狼狈。
而与此相比,裴煜城却镇定从容的很,他不疾不徐的站起身,身上的衬衫和长裤都是工整的,只是衣摆处多了几分无伤大雅的褶皱而已。
他随意的坐在床边,低头扣着胸前衬衫的纽扣,姿态那么的自然而然,丝毫没有被捉住的窘迫。
白茜在一声惊叫之后,呆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变为狰狞与扭曲,“裴煜城,你们在做什么!”她歇斯底里的厉声质问道。
叶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如果可以,她真想瞬间消失,不必面对这样的难堪。
而坐在床边的裴煜城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平淡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的区别。“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再做解释。”
白茜气的不停的发抖,她一直都知道裴煜城不待见自己,可怎么说,她也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却这样的羞辱她。
“裴煜城,我们是有婚约的,难道你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负责?”裴煜城淡淡的一笑,深邃的眼底酝开一层嘲讽的笑意,“我只对和我睡过的女人负责。何况,你口中的婚约是你母亲蒋丽梅和叶家定下的,我从来都没承诺过一定会和你结婚。”
“你,你……”白茜愤怒的看着他,却拿裴煜城没辙。于是,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叶童的身上。
“叶童,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白茜像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一样,瞬间扑上来,伸手就要去撕扯叶童散在被子外的长发。
如果是平时,叶童还真不怕她,即便是动起手来,叶童占不到便宜,也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但此刻她衣衫不整,又非常的理亏,连还手都不太敢。叶童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如果自己有当初蔡迎曼的那种厚脸皮该多好。
她蜷缩着身体不动,尽量的护住脆弱的地方,打算受白茜一顿拳打脚踢,这事儿就算了结了,她也不必再觉得亏欠。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来。白茜还没碰到叶童的一根头发丝,就被裴煜城扯住手臂,直接甩到了床下。
“白茜,打我的女人,你还没这个资格。”裴煜城的声音不见什么起伏,而眉宇清冷,自有一股威慑。
白茜跌坐在地上,开始大声的咆哮起来,“裴煜城,你到底长没长眼睛,你搞个女星嫩模我就忍了,你居然连别人的老婆都搞。你恶不恶心……”
她用着几乎最恶毒的言语,谩骂,讽刺着。
叶童表现的很平静,一张小脸微微泛白。而那些词汇钻进耳朵里,却像是利剑一样的伤人。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她曾经不堪的过去,失
败的婚姻,和糟糕透顶的人生。
一个二手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站在高高在上的裴总裁身边呢。她叶童是太不自量力了。
“白茜,你说够了吗?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现在请你离开。”裴煜城皱着剑眉,冷漠的语气打断了她。本以为白茜闹够了就会自行离开,结果他还是高估了她的修养。
“你们等着,我是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们,你们这对……”白茜从地上爬起来,已经哭得花容失色,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怨毒。
她厉声的指责着裴煜城与叶童两人,‘坚夫银妇’这四个字差点儿就脫口而出,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虽然撒泼惯了,看来还是多少畏惧裴煜城的。
白茜狼狈的离开,而她留下的鲜花和红酒散落了一地,变成了残骸。少了白茜的叫骂声,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叶童裹着被子走进浴室里,换上了之前脫掉的衣服,虽然染了些灰尘,但总好过衣不蔽体。她虽然没有照镜子,却知道此刻的自己只怕比白茜更为狼狈。
她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裴煜城正坐在床边吸烟,一张冷峻的脸庞,平静从容,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
童童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住脚步,沉默的看着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他深邃的眼底,似乎掩藏着太多太多她无法企及的秘密。
“为什么这么做?”叶童挺直了脊背,冷漠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想错过他俊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然而,她终究是要失望的,裴煜城波澜不惊的俊脸上没有一点过多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深不可测。
“裴总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捉床’的好戏,究竟有什么目的?看在我这么配合你的份上,是不是应该让我死也死的明白一点。”
叶童即便是再傻,也不会相信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而已。裴煜城是什么人,如果他不想让白茜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的是方法可以把她藏得密不透风。
叶童堂而皇之的留宿裴煜城的别墅这么久,也不见白茜上门来闹,今天怎么偏偏就这么巧,让她堵个正着。
童童思来想去,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裴煜城是故意的。故意让白茜来捉,故意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暴露在阳光之下。
而有些见不得人的关系,就是见光死的。难道,他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宣布他们之间的结束吗?如果真是如此,叶童觉得他还真是多此一举了,她从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即便和洛文冲的婚姻,她都能结束的那般决绝,何况是与裴煜城单单只有床的关系呢。
面对她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裴煜城只是平静的吸着烟,直到指尖的烟蒂即将燃尽,他才熄灭了烟,起身来到她面前。
他敛眸看着她,漆深的眸子仍是无比认真的。“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机关算计,除了想得到她,还能因为什么。”
“你不是已经得到我了吗?”叶童微拧着秀美,神情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裴煜城淡淡的笑着,这笑容浅
淡,却深刻。“童童,我要的不是暂时,而是永远。”
他说话间,抬起手臂,想要抚摸她略微苍白的脸颊,却被叶童下意识的侧头躲开。他从她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慌张无措的情绪。是他的话,让她感到不安与害怕。
他越是认真,叶童越是害怕。这多少让裴总裁感到有些挫败。
叶童不想和他认真,这个意愿,她一直表达的非常明显。
“裴煜城,你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要娶我,想和我过一辈子?”
“难道男人对女人说‘永远’这两个字,还有别的解释吗?”
叶童失笑,笑的那么苦涩而自嘲。眼前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有些模糊,一层剔透的水雾弥漫了眼眶。
永远这两个字从男人的口中说出来真的非常动听,只可惜,裴煜城的‘永远’她却是要不起的。
“裴总裁太高看我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不配你对我这么好。裴煜城,你应该找一个像白茜一样,出身高贵,又清白的女人做你的太太。”
“配得上配不上是我说了算,童童,我不在乎你的过去。”裴煜城回答,语气中没有半分敷衍与哄骗的意思。
叶童也相信裴煜城的人品,他实在是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哄骗她。
只是,婚姻远没有那么简单,不是他说想要就可以的。
“裴煜城,你不在乎,难道你的家庭也不在乎吗?你的父母和亲朋好友,他们不会容忍你娶一个二婚的女人当儿媳妇,我只会让你的家族丢脸,让你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与谈资。”
她与洛文冲的婚姻,起初洛文冲也同样说过不在乎她的过去。可事实呢,林凤荔的搅局,那些不堪入耳的留言,还不是把他们的婚姻搅得千疮百孔。同样的错误,叶童不想犯第二次。
然而,裴煜城终究不是洛文冲,他既然要的起她,就不会让叶童受任何的委屈。
“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童童,你只要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就好。”
裴煜城一向是惜字如金的,而他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是郑重的承诺,掷地有声。叶童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不太喜欢裴煜城用这样深情而忧伤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的手掌悄悄的抚摸心口的位置,他眼中的忧伤,总是会让她莫名的心痛。难道,她真的爱上他了吗?
叶童迷茫了。
裴煜城让助理送了一套干净的裙装过来,叶童换下了身上脏了的衣服后,就打算离开了,如果她还有心情留下和他继续云雨,那她也太过没心没肺了。
“晚餐准备好了,吃完再走。”裴煜城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牵着叶童的手一起离开房间。
叶童被动的任由他把自己带到位于二楼的餐厅。因为老板要用餐,今天的大厨只为他们两人服务。所以,偌大的餐厅内,装修极有格调,环境清雅,却只有他们两个人用餐,避免不了的空旷。
这是他们相处以来最安静的一顿晚餐,彼此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甚至刀叉触碰到碟盘的声音都刻意的放轻了。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
一片漆黑的夜色,更显寂寥。
虽然是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但叶童仍吃的索然无味,很快就放下了刀叉。
“吃好了?”裴煜城抿了口红酒,鲜红的液体在透明的水晶高脚杯中微微荡漾,和鲜血一样的颜色,十分刺目。
“嗯。”叶童点头。
“我送你回去。”裴煜城说。
叶童却摇了摇头,“我开车来的。”
她这句话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就是不需要他送。而裴煜城却好像没听懂一样,淡漠的回了句,“车子放在这里丢不了。”然后拎起西装外套,径直向餐厅外走去。
叶童并没有与他争执,低头跟了上去。
一路上皆是沉默,虽然他们平时的交谈也并不算多,却从没有这样僵持过。狭小的车厢内都充满了低气压。
车子缓缓驶入枫树湾小区,叶童居住的小区门卫一向是看人下菜碟的,见到豪车出没,即便没有门禁卡,一样可以畅通无阻。
裴煜城的豪车顺利的驶入,停在了叶童的小区楼下。
车子熄了火,叶童却并没有急着下车,她知道车门是锁着的,如果裴煜城不放行,她逃也逃不掉。
彼此间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叶童微低垂着头,裴煜城只能看到她微微泛白的侧脸,看不到她此刻脸上的情绪。
他伸出手掌,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掌间冰凉的温度,让他皱了皱眉。
“还在恼我?”他低哑而磁性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叶童秀美微拧着,坦然的回答,“没有人喜欢被算计。”
“嗯,不会再有下次了。”裴煜城的语气很诚恳,反倒让叶童有些微的错愕。
“上去吧,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我说过,一切都交给我。”裴煜城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他是足可以为她遮挡任何风雨的。叶童所有的顾虑,都不会是顾虑。
他解开了车锁后,叶童推门下车。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驱车离开。
……
而另一面,白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想跑回家投进母亲的怀里大哭一场。然后让母亲想办法给她出这口恶气。
只是,她回到家,蒋丽梅还在医院加班没有回来,家里的保姆给她开了门,递上拖鞋后,告诉她家里来了客人。
“是平日里与您交好的蔡小姐来了,我说您去见裴先生了,她就一直在客厅里等。”
蔡迎曼,她来找她什么事?白茜一脸狐疑的换鞋进了屋。
果然,蔡迎曼就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等着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个印有品牌商标的袋子。
“茜茜,要知道你今天出去约会,我就不过来了,害得我一顿好等。”蔡迎曼见到白茜,笑的格外热络。并走过来拉住白茜的手,献宝似的一一打开茶几上的袋子给白茜看。
“这几天闲来无事,我就拿着洛文冲的信用卡到香港去血拼,这些是买给你的,你看,这个爱马仕可是限量款,你肯定喜欢。”
蔡迎曼与其说是来给白茜送礼,倒不如说是来炫耀的。以前她家境不好,白茜经常把自己穿过的衣服和不喜欢了的包包给她。蔡迎曼表
面上千恩万谢的接受,实际上对于这种施舍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后来,她跟了洛文冲,也过起了挥霍的生活,经常会买些东西来给白茜,就如同当初白茜施舍自己那样。
其实,对于蔡迎曼买的东西,白茜根本不屑一顾,觉得她的眼光又土又俗气。如果是平时,白茜还会应付她一番,但今天,白茜显然没这个心情。
“我有点累,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先回去吧。”白茜情绪不高的说道,明显下了逐客令。
但蔡迎曼似乎曲解了她的意思,爱昧的笑道,“哎呦,裴三少的体力究竟有多好啊,约会一次就把你累成这样了。”
蔡迎曼这话无异于踩在了白茜的雷区,她满脑子都塞满了裴煜城和叶童在床榻间缠绵的画面,顿时火冒三丈。
“蔡迎曼,你烦不烦,拿着你的东西,赶快滚!”白茜抓起茶几上的购物袋,狠狠的砸在蔡迎曼的身上。
蔡迎曼愣在当场,这才留意到白茜的眼睛又红又肿的,明显是哭过。
“茜茜,你到底怎么了?”蔡迎曼假惺惺的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白茜跌坐在沙发上,再也压抑不住情绪,放声的大哭起来。在蔡迎曼的不断追问下,她才把事情的始末一一倒出来。
蔡迎曼听完,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说裴煜城和叶童只是玩玩,她信。但裴煜城对叶童这样一个离过婚的破鞋动真感情,打死她都不信。像裴家那样的名门望族,最重视的就是门第。
别说是裴家,就算是稍有些脸面的富贵人家,也要娶个体面的媳妇才是。否则,她跟了洛文冲这么多年,也不至于还是个见不得光。
但如果裴煜城不是对叶童动真的,又何必如此羞辱未婚妻。这显然是不明智的。
白茜一边说,一边呜呜的哭。蔡迎曼递了面巾纸给她,并安慰道,“男人逢场作戏而已,叶童给人白睡,男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你可是裴三少堂堂正正的未婚妻,裴家未来的少奶奶。对男人在外面的风流事挣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何必为了这个撕破脸,等你嫁过去,有的是机会收拾叶童那个不要脸的小三。”
蔡迎曼骂叶童时骂的那叫一个起劲,却没想到,她自己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第三者。
不过,她的话倒是让白茜心里舒服了许多,两个人聊了许久,直到蒋丽梅回来,白茜才亲自送她出门。
蔡迎曼开着一辆舒适款的奥迪A3,回到了居住的公寓。没想到洛文冲居然坐在客厅里等着她。
自从上次两人起了强烈的争执后,他有一段时间没来她这里了,蔡迎曼打电话给他,洛文冲不是敷衍,就是拒接。她去公司找他,也得不到洛文冲的好脸色,偶尔还会被林斐冷嘲热讽几句。
“文冲,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洛文冲皱眉回道。
因为叶一雪怀孕,又说什么都不肯拿掉孩子。梁淑红便找上了洛家,一定要讨个说法。那架势和逼婚也差不多了。林凤荔也不是善茬,两个人吵闹的不可开交,洛文冲烦的要命,只好到蔡迎曼这里来躲清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