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冲愣愣的看着她,两片唇片不停的颤动着,但声音好像卡在了喉咙里一样,说不出一个字。
午后的阳光正好,叶童踩着高跟鞋走下高高的台阶,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过,掀动着她柔软的发丝。
这场婚姻在风雨飘摇中苦苦的坚持了三年,终究在风中烟消云散了。叶童觉得自己的脚步居然前所未有的轻快。
……
木晓灵从外地赶通告回来,知道叶童离婚的消息后,硬是把她拉到了附近的酒吧,并扬言不醉不归,庆祝叶童恢复单身。
两个人坐在吧台旁,点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酒,红酒白酒鸡尾酒,各种鲜亮的颜色,在旖旎的灯光下刺激着人的眼球。
木晓灵的脸上带着黑色的大墨镜,端起一杯血色玛丽,一口饮尽,觉得无比的痛快。
“多好,你终于摆脫了洛文冲那个渣男。”
叶童抿唇一笑,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关于那段糟糕透顶,又失败透顶的婚姻,她不愿意再多提。
她铅白纤细的手指握着一只透明的水晶高脚杯,轻轻的晃动着。杯中的红色液体在霓虹的灯光下摇曳。
叶童和木晓灵两个女人,一边拼着酒,一边断断续续的聊着天。桌上的酒瓶逐渐的空掉,喝的越多,两个人的话也就越多起来。木晓灵讲着笑话,叶童说悲情故事,两个酒醉的女人搂在一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叶童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又说起了洛文冲。
“我记得……”
她记得那天的天气很糟糕,而心情更是糟糕透顶的。她抱着那条被叶一雪弄脏了的裙子从家里跑出去,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一个人坐在街头,彷徨而无助的哭泣着。
那时,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然后,她遇见了洛文冲。他们见过几次面,但算不上熟,他去过叶家寻求帮助,屡次被叶劲松拒绝。
他穿着干净的衬衫和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看起来也很沮丧的样子,让叶童瞬间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用一双泪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只见他在她身边席地而坐,唇角勾起一抹微嘲的苦笑。“你哭什么?千金小姐只会无病呻。吟,等哪天吃不上饭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哭只会浪费力气。”
叶童听完,气的转身就走。她沿着长长的马路,一直一直走,好像前方根本没有尽头。直到她走累了,停下来,才发现洛文冲一直在后面跟着她。
“你闹够脾气了没有?我送你回家。”洛文冲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他只当她是耍脾气才出走的。
“我没有家!”叶童突然歇斯底
里的大喊着,然后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大哭起来。
洛文冲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等她哭完了,才把她送去了附近的酒店,他当时好像真的很穷,掏光了身上的钱,才勉强能让童童在酒店住一晚,好在,第二天,叶劲松就派人来找童童了。
……
“木晓灵,你说,是他当年掩藏的太好,还是人变得太快?当年那么善良,那么好的洛文冲,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叶童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但眼中却不再有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会再为洛文冲而哭了?!
木晓灵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叶童肩膀,“都过去了。”
桌上的酒几乎都被两个醉女人喝光了,酒瓶东倒西歪,放眼看去一片的狼藉。
木晓灵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去找服务生结账,刚走了几步,包内的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她把手探进包内,看也不看就接听了电话。
“喂,你谁啊?”木晓灵醉醺醺的问道,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
“喝酒了?木晓灵,你现在越来越出息了。”
电话那端低哑而好听的男声让木晓灵猛地一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叶童,见她半趴在吧台上,并没有留意这边,于是紧握着手机,快步躲进角落去接听电话。
而这一边,叶童久等木晓灵不回,于是跳下吧台的椅子,想要去找木晓灵。
坐着的时候倒是没什么感觉,站起身才发现头重脚轻的厉害,勉强的走几步,身体开始左摇右晃,视线都模糊不清的,看人全是双影。
叶童知道自己是喝大了,她一手扶着墙壁,沿着长廊慢吞吞的向前走。一路上不停的有不怀好意的男人上前搭讪,都被叶童冷着脸推开了。
好在,这是个你情我愿的年代,她庆幸今天没有遇见那种死缠烂打的。
只是,比酒醉更严重的事情是她的胃病好像发作了,胃中翻江倒海的不停的抽痛着。
叶童左手扶着墙壁,右手紧握着胃部,试图缓解一些生理上的疼痛。但似乎作用不大,没多久,她额头上就不停的开始冒冷汗。
该死的又要去医院了,酒精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叶童在心中腹议。一时半刻又找不到木晓灵,让她非常的懊恼。
而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像一道墙一样挡住了她头顶的光线。叶童下意识的以为又是来搭讪的,秀美紧皱,不耐烦的丢出一句,“走开!”
然而,对方却纹丝不动,坚硬的胸膛就如同铜墙铁壁,淡淡的烟草味道弥散在空气里,无比的熟悉。
叶童下意识的抬头
,映入瞳眸的是一张过于冷峻的俊脸。
“又喝酒了?”裴煜城沉着脸,压抑着怒气。叶童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嗯。”童童皱眉应了一声,因为昨天闹了不愉快,她此时不太愿意接近他,有些艰难的迈开脚步,打算绕过他离开,却被裴煜城一把握住了手臂。
“去哪儿?还想继续鬼混?你到底懂不懂怎么爱惜自己。”
裴煜城的力道有些大,捏的她腕骨生疼,胃更抽痛的厉害,疼的几乎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情绪自然也糟糕透了,面对着裴煜城的冷脸,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身体是我自己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少管闲事。裴煜城,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啊!”
叶童使尽全力想要甩开他的钳制,却被他猛然的按在了墙壁上,那么用力,好像要把她嵌入墙壁中一样。
叶童刚要挣扎呼喊,冰凉已经重重吞噬掉一切未来得及出口的声音。
叶童却挣脫不得,只能被动的承受。
他如同暴风骤雨般席卷过,但怒意似乎并没有消散。发泄之后,他放开她的身体,转身就走。
而叶童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无法支撑生理上的痛处,身体顺着冰冷僵硬的墙壁,缓缓的滑落在地。
卷曲的长睫微微的颤动着,模糊的视线中,她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苦涩而嘲弄的笑。
只是,他并没有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而是在长廊的尽头停住脚步,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当他看到叶童倒在地上的时候,一贯波澜不惊的俊脸居然出现了一抹惊慌失措之色。
他快步的回到她身边,伸臂去抱她。“童童,怎么了?”
叶童仍在负气,双手软软的抵在他胸膛上,想要推开他,却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嘴硬的说,“走开,我不用你管我……”
裴煜城冷抿着刚毅的薄唇,虽然恼火她,却不可能真的丢下她不管,任由她自生自灭。
他温厚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她的体温不高,却出了冷汗,再看她紧握着胃部,曾经身为医生的裴煜城又怎么会不清楚,她这是胃病犯了。
叶童做过胃出血手术,现在又不分轻重的酗酒,万一再次引发胃出血,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这个女人,真是片刻也不让人省心的。
裴煜城丝毫不敢耽搁,把叶童从地上抱起,大步向酒吧外走去。
他开车送叶童去医院的途中,手机一直嗡嗡的响个不停。裴煜城的车速很快,一面紧盯着前方路况,还要分出精力接听电话。
“裴总裁,你去趟洗手间去了这么久?这么
长的时间孩子都能生出来了吧。”电话那端小柏不满的叫嚷着。
裴煜城的时间都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除非是为了应酬。并且,还是一个很重要的应酬,关系到几个亿的生意。
“我有些事情急需处理,你先替我应付着。”裴煜城回答。
而小柏那边当然不干,如果他能应付的了,也不必拉上他了。“你有什么事能比钱更重要!”
“我的事应该没有义务向你汇报吧。”裴煜城沉声回了句,又交代了几句应酬上的事情,不等小柏继续反驳或叫苦,直接挂断了电话。
裴煜城把叶童送进了医院,挂了急诊。好在情况并不严重,挂了输液后,留在了观察室观察。
叶童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惨白,但酒已经醒了,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
裴煜城站在病床旁,深沉的目光不曾离开过她。但阴沉的脸色一直没有放晴。叶童感觉他可能又要训人了,于是在他开口之前率先赶人。
“你不是还有应酬吗,不用在这里看着我。”
“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管好你自己。”裴煜城沉声说道,伸手调慢输液上的调节器。然后细心的给她重新掖了下被角。
“还疼吗?”他又问。
“疼。”叶童有气无力的回了句,又不是神药,哪儿有那么快见效的。
“睡一会儿吧,等醒了就不疼了。”裴煜城放缓了语气,像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她。
叶童感觉很不自在,背转过身,别别扭扭的说了句,“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裴煜城深眸微眯起,看着她疏离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出病房。
只是,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有些烦闷的吸着烟。想他裴煜城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还真是倍受打击。
可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一样的要守着她,否则无法放心。男人啊,有时还真是犯贱的动物。
一根烟刚燃了一半,却突然被人夺了过去。裴煜城皱着眉,抬头看去,站在面前的是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林伊。
“还没下班?”他询问道,低沉的声音平淡无波。除了叶童,还真是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
“今晚我值班。”林伊回答。
“少值夜班,注意身体。”裴煜城淡淡的表示关怀。
其实,林伊的这个级别,已经不需要值大夜班了,但她总是这样的固执。
“嗯。”她点头一笑,然后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裴煜城回答。
“知道你不会承认。又和她置气了?这丫头也真是不省心,警告
过多少次不能再喝酒了,还是不听,太不拿生命当回事了。”林伊无奈的叹着气。
“死了才好,免得牵肠挂肚的。”裴煜城低声的**了句,虽然有些模糊,但林伊还是听清了。
她唇角的笑容慢慢的僵硬,裴煜城说的明显是气话,他怎么可能真舍得叶童死。
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突然充满了整个胸腔,压得林伊有些喘不过气。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裴煜城一直都被叶童吃的死死的。
叶童从小娇生惯养,虽然没有被惯坏,却免不了任性。裴煜城还在医学院读书的时候,他们经常的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叶童的无理取闹常常会让人受不了。而裴煜城明明不是脾气好的人,对她却格外的有耐心,无论她怎么闹,都耐着性子哄着,就像哄孩子一样。
林伊看不过去的时候,甚至问过他:裴煜城,你累不累!他却笑而不语,一副甘之如饴,乐在其中的摸样。
爱情这东西,还不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林伊莫名的觉得心里堵得慌,内心的阴暗面也突然暴露了出来,她故意的问了句,“怎么没见她老公?上次住院的时候还见过几次。这次病了怎么连面也不露,这丈夫当得也太不合格了吧。”
“她离婚了。”裴煜城淡声回了句,显然并不愿意提这个话题。
林伊愣了愣,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久后,木晓灵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医院,她见到守在病房外的裴煜城,虽然意外,却十分的客气。
裴煜城见木晓灵来了,才放心的离开。
病房内,叶童见到木晓灵,又是一肚子的气。
“亲爱的,我错了。”木晓灵知道自己闯了祸,摆出一副低姿态,双手合十,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就接听了一个电话,回去就找不到你了。你看我急的妆都花了。”
叶童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刚要说她两句,就被她一声急呼打断。
“哎呀,输液要没了,我去帮你喊护士拔针。”木晓灵说完,逃似的跑出了病房。
说来也巧,木晓灵刚到医院不久,叶之歌的电话就打来了。童童用没有插针头的那只手拿着手机。
“我没事,就是胃不太舒服……我马上就出院了,你折腾来做什么……”叶童反复的强调了许多次自己真的没有大碍,叶之歌才勉强相信。
挂断电话后,叶童才后知后觉道,叶之歌是怎么知道她进医院的事情的。但她并没有深究,困意袭来,她舒舒服服的在医院睡了一觉,第二天又顺道做了个全身检查,没有什么大碍后,医生便签字让她出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