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胡奴议事黄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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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张辽受命,协助种邵撤离百姓,又受种邵所托,前往左冯翊东部。和关中地势一样,左冯翊也是东阔西窄,但是,地方大了,跑的道自然就远。张辽他们只是骑兵,又不是运输队,也不能把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和吃奶的娃都抱到战马上一起带走不是?所以,他们撤离的速度并不快。
后来,张辽看这个法子不妥,干脆联系了河东驻军,将靠近河东的夏阳、郃阳这些地方的百姓都送过河,临时安置在了河东,这才带着人马匆匆往回赶。
原本张辽是要赶回祋祤再见种邵的,谁知还没进城,先听到了第二旅的军号,便带着人马又匆匆赶来支援。
也是借着张辽的势,何曼带着几百人硬是追出去十多里。张辽赶上来问明情况,立刻对何曼说道:“何旅长,不能再追了。”
如果按照何曼的意思,最好是直接撵到山里,把三关口再夺回来,这样也能弥补一下第二旅阻击不利,丢失三关口之过。可是眼前的局势,何曼也知道,别说夺不回三关口,就算夺回来,仅凭自己这几百个兄弟,也根本守不住。
何曼很痛苦,怔怔地望着北边山口说道:“三关口破了,第二旅没了,我把兄弟们都丢在了山里,哪还有面目回去见统帅?”
张辽劝道:“何旅长,此战非你之过,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无需疚责。胡奴前锋既已出山,却又退却,想必是遇到我军阻击,然胡奴大家顷刻便至,如箭在弦,我等当迅速回军,传回消息,听候命令。”
“嗯……”
何曼无奈地应了一声,拎着铁棍往回走,打算和张辽一起撤军。忽然,听到前方传报,胡奴去而复返。
粗话的,这帮胡奴还敢回来,胆儿大了是不是?
稍顷,再传回报,说是屠各部白马铜率军而来,已将至山口。
张辽急切说道:“何旅长,胡奴势大,不可力敌,我们快撤。”
何曼稍加思索,淡淡地说道:“你走吧,俺不走了。”
“为何?”
“两条腿哪能跑过四条腿,俺就这么往回跑,还不是得被胡奴半道追上?”
“你们上马,我们共骑……”
“得了吧!就俺这个块头,自己骑一匹马,那马也驮不动,跑不快。咱们一起走,只会连累你们也被追上。”
与张辽叙述完毕,何曼又向自己的部下说道:“愿意跟张旅长走的,快点走,愿意跟俺留下来杀胡奴的,都拿好手里的家伙事!”
也许第二旅有想撤退的兄弟,但是看到何曼不走,也只能义气为重,选择留下来。别说旁人,就是张辽明知现在不该留在此地,可是也拍马赶了上来。
何曼铁棍一拦,问道:“你想干啥?”
张辽笑着回答:“何旅长慷慨杀奴,辽岂可落于人后?”
这是要陪着自己一起死呀!怎知,何曼丝毫不领情,怒道:“胡奴寇掠三辅,统帅亲临长安,眼见大战在即,你却想留在这里白白送死?让统帅无将可用,无兵可调,就是你张文远最大的罪过!”
已经能够看到胡奴大军荡起的尘烟了,这个时候再耽误下去,就算是骑着马,恐怕想摆脱追击也不容易。
“赶紧滚蛋!回去告诉汉少,俺何曼没给他丢人。”
何曼说着,扬起铁棍击在张辽骑的那匹马上,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在半空中嘶鸣着调转身躯,向南跑去,张辽只得大吼一声:“撤退!”
山口中传来马蹄隆隆,数万胡奴刚一涌出,便扩散开来,犹如一股巨风,携带着无数尘烟,遮天蔽日。
何曼将手中的大铁棍紧了紧,猛然向天一扬,高喊道:“兄弟们,杀胡奴啊!”而后,便向着眼前数万胡奴,当先冲了过去。
…………
张辽撤了回来,并且带回了第二旅全体阵亡的消息。没有人知道第二旅为什么会败的这么快,损失这么重,或者有也不愿说出来,毕竟淳于琼也已身死,且死的极其壮烈。
胡奴大军占据了祋祤,以此为基,兵锋直指高陵。刘汉少将赵云旅、张辽旅摆在高陵左右,池阳与万年之间,联系三城,相互呼应。华雄旅因为受创较重,人马困乏,暂时于高陵后方休整。
黄白城隶属池阳,在其东北三十多里处,原本就是一座军镇,朝廷专门用以屯兵屯粮,而此处距离高陵也有三十多里,但是,算在高陵西北。不知为何,王闹闹在此处连一兵一卒也没放,当然,也不会留下一粒粮食。于是,胡奴便将大营直接设立在了黄白城里,虽然没有管饭,好歹管了住宿,胡奴还是很感谢王闹闹的热情好客。
黄白城,胡奴大营。
于夫罗、去卑、醯落、呼厨泉、白马铜以及各自的心腹大将,济济一堂,商议如何攻打高陵,捉拿大汉皇帝。只不过于夫罗没能如愿以偿地坐上大单于之位,得不到其他人的认可,地位有些尴尬,倒是郭太的身价暴增,俨然成了胡奴大军中的谋士,当然,与其一起的还有韩暹,因为协助白马铜拿下三关口,所以交情不错。
“既已得知大汉皇帝就在高陵,而今我等兵强马壮,何不四面围城,一战而下?”
说话的是右谷蠡王醯落。
抛开于夫罗不算,左贤王呼厨泉其实也有点尴尬,他是于夫罗的亲弟弟,但是于夫罗如今手下只有几千兵马,要他再向于夫罗低头是不可能的,可是面子上又不好撕破脸,所以,既不能发号施令,又不愿俯首帖耳,很多时候呼厨泉都选择沉默,静观其变。
右贤王去卑也差不多,胡奴崇左,按说去卑的地位并没有呼厨泉高,但是如今他手下的势力才是最大的,所以,他也选择沉默,静观其变。
郭太说道:“右谷蠡王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大汉皇帝既知我等前来,却亲临高陵,虽说有他年轻气盛的因由,但是汉军亦非一无防备。如今高陵左右,池阳、万年皆有汉军兵马,背后更有西京长安。如若我等分兵围城,兵力分散,只怕反会给予此三处兵马可乘之隙。”
去卑有些不屑地说:“汉军兵分三处又有何惧?障眼之法而已。若是他们真的兵力充足,又怎容我等一路杀掠而来,中途甚至连些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屠各部白马铜替郭太辩道:“倒也不是汉军不抵抗,只不过被郭首领用内应,破了三关口,他们想抵抗也抵抗不住。若非郭首领妙策,只怕我等想过三关口,一时之间亦非易事。”
醯落忿忿不平地说道:“我等聚集一处,就是为了要捉住大汉皇帝,好索要粮食财货。如今大汉皇帝近在眼前,我等却不去攻打,那又所谓何来?”
韩暹出言劝道:“右谷蠡王稍安勿躁。打,定然是要打的,只是还需大家共同商议一下,该如何攻打。”
“还有啥好商议的?遇兵杀兵,遇将杀将。我们强胡健儿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哪像你们汉人,诡计多端,懦弱无能!”
一听这话,韩暹也恼了,讥讽着说道:“听说右谷蠡王在界休,堂堂正正地让吕布斩杀万余人,连王帐都没顾上带走,撩腿就跑了?”
醯落拍案而起,眼看着就要和韩暹动刀子。骂人不揭短,韩暹却专挑醯落被吕布欺负的事说,醯落能不急眼么?再说了,醯落压根也没认为吕布是堂堂正正打败自己的呀,从屁屁后边插过来的,能算正吗?
白马铜起身拦住了醯落,低声喝道:“我等在此,只为谋拿汉帝,你若没有良策,就老老实实地呆着!”
“是啊,是啊,我等只为谋拿汉帝,大家切不可互生嫌隙,伤了和气。”
于夫罗也出面打圆场,可惜虽然他坐的是首位,大家却全没拿他当回事,比之刘汉少当年当那个吉祥物,好像还有几分不如。
去卑笑着问道:“左贤王,不知你可有何良策?”
呼厨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良策没有,但我素知郭首领智计百出,谋略过人,不如我等先听听他有何妙计,再做打算。”
去卑也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郭首领可有何良策?”
一帮胡奴野蛮,不开窍的玩意,就知道瞎吵吵,到头来还不是得求着某家给你们出谋划策?
郭太心中鄙夷,脸上却笑的极为谦和,侃侃言道:“良策谈不上,只是太心中有些计较,说与各位大王且听。如今汉帝在高陵,池阳、万年左右相护,又有长安相依,犹如雁翅,可守可退,但是,它不可攻。所以,只要我们不去攻击,料想汉帝也无可奈何。”
醯落依旧怒气冲冲地问道:“不攻击,我们跑来做甚?”
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郭太心里暗想,像你这种白痴,能活到现在都没死,真是走了狗屎运,并且还能当上南匈奴的右谷蠡王,看样子南匈奴也真是没什么人了。只不过,大实话可不能随便瞎说,自己还指着这些胡奴蛮子办大事呢,他们越白痴,不是对自己越有利么?
所以,郭太笑的更加谦和了,缓缓说道:“右谷蠡王稍安勿躁,且听太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