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炒作吧?”琼荧问。
“是炒作。”云葵答。
前段时间,蠕虫寄生一事爆发,帝国动荡,人心不稳。
越是这种时候,帝国越需要英雄来稳定人心,而民众也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信仰。
木家,就是在这种时候被推出来的信仰。
一门四英雄,听着多风光啊!
但外界的喜悦没有半点能飘进木家的大门。
花坛里的玫瑰枯萎。
春天来了,又走了。
作为帝国的英雄,云渺被接回了木家,家中有医生专门照料,每日又有军医上门检查。
她躺在医疗舱中,似乎永远都不会有苏醒的那一日。
而曾经去虫族母星执行计划的十二人,虽全部归来,但身体却或多或少受到了辐射。
这种辐射带来的伤害,在目前的医学条件下是无法挽回的。
换言之,这十二人,永远都离不开医疗舱。
他们也永远都无法忘记爆炸的那一瞬,整个虫族母星上响起的悲鸣。
……
云葵推门时,琼荧正坐在桌边发呆。
看到来人后,她才低头带上了电子耳蜗。
带上电子耳蜗后,耳边的悲鸣声才消散不少。
她撑着桌子起身看过去,脸上妆容精致,眼底却没什么神采。
“走了。”云葵朝她招手:“不是说今天去看他的吗?”
琼荧抿唇,生硬的点点头。
副官开车,她们姐妹俩坐在后排,看着恢复繁华的街道只觉着讽刺。
“老邓头说,让我们下半学期开学时再入学。”
云葵说,皱着眉头调整着电子耳蜗:“这东西真难用。”
但摘下来的话,那种悲鸣声又听的人头疼。
原本他们还以为是当时被刺激到了,所以耳边才会一直存在这种声音,没想到回归将近大半个月了,这种声音竟然还一直在耳边萦绕。
可他们去做检查,又查不出什么问题。
他们两个到时,海沫等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几乎所有人都化了点妆,但却依旧难掩脸上的疲惫。
看到两人后,海沫虚弱地笑了笑:“走吧?”
艾家的副官早就注意他们半天了,他们才按响门铃,便有人跑出来敬礼回话。
“木小姐……”副官硬着头皮看向琼荧:“夫人吩咐,不许您进去……”
“我们只是来看望一下艾九栎,没有别的意思。”云葵皱眉。
琼荧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冷静一点。
“你们进去吧,我回车上等着。”琼荧笑笑。
“可是……”海沫不忍。
“去吧。”琼荧后退一步,转身就走。
看着她这干脆利落地模样,众人又齐齐看向云葵。
“走吧。”云葵点头。
琼荧才走了没几步就站定在原地,找了个靠墙根的位置站稳,低头看着脚尖旁从石缝里蹦出来的青草。
“怎么不进去?”她问。
跟出来的海沫攥紧了拳头,对着她深鞠躬:“对不起。”
她咬着牙说,腮帮子鼓成了两团。
“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出事……”
琼荧偏头看她,眼神中带着一点点复杂。
出发前,她看某人身上死气萦绕,应该是大灾之兆,于是让某个崽子保他一口气……
可怎么都没想到,这是真保了一口气……
艾九栎断后时,为救海沫,脊椎受损被虫族毒液污染,至今尚未苏醒。
就算是醒了,后半辈子也只能在轮椅上渡过。
——还不是木启那种随时都能站起来的情况。
“不关你的事。”琼荧站在她的面前,冲她笑了笑:“就算是换成旁人,他也会救。”
“又不是你昏迷不醒!你当然觉得没关系!”
刺耳的女声尖锐,艾夫人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听见这句话后对着琼荧大喊。
琼荧偏头看向她,眉间轻蹙。
她曾在晚宴上看见过艾夫人……
这位也曾经是个优雅美人啊……
可现在却是粉黛未施,满头黑发凌乱,身上衣衫褶皱……
像是贫民窟的乞儿。
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把海沫推了个踉跄。
艾夫人一把抓住琼荧的肩膀,力道大到似乎要将她的胳膊捏碎。
“我们已经拒绝了啊……”艾夫人疯疯癫癫地盯着她,脸上满是憎恨与仇视:“拒绝了那个送死的计划……”
“是你……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跑去送死……”艾夫人哭。
“伯母,艾九栎加入阿尔法计划的时间在木荧之前。”海沫试图解释。
琼荧站在原地未动,只用一种带着哀悯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过是个0mega,老老实实嫁人不好吗?”艾夫人摇晃着她,撕心裂肺地朝着她大吼。
“你把他还给我!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啊……”
“伯母。”海沫手足无措地劝:“艾九栎是因为我才出的事,和木荧无关。”
可艾夫人却连半句都听不进去,只将头抵在琼荧的肩膀处,哭的可怜。
“你把他还给我啊……”
琼荧缓缓地伸出手,试探着拥抱了她。
才不过半个月而已,她身上的血肉几乎没了大半,整个人都成了一具骨头架子。
曾经合身的衣裳穿在身上飘飘荡荡地,琼荧这么一抱,先是抱住了空气,而后才碰触到了她嶙峋的脊背。
“还给我……”
艾夫人痛哭。
艾方还在c区,处理着战后事宜。
她一个人留在家中,每日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几乎陷入了疯魔。
他们这些人,本该早些来的。
可最初的几日他们各自也在隔离中,根本出不来。
而后几日,递来的拜帖全都没有音信。
今天还是托了邓校长,才能成功上门。
“我不要他做什么英雄,我只要他平安……”艾夫人哭到几乎无力站稳,她从琼荧怀中滑下,泼妇似的以拳戗地,另一只手还抓着琼荧的裙摆不放。
“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
“他会回来的。”琼荧突兀地说。
她蹲在艾夫人的身边,用力抓住他的手腕,郑重地许诺:“他会回来的。”
艾夫人怔怔的看着她,眼中晶体混浊,似乎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真实。
“真的?”艾夫人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