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成了废人的清月？
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还能少受点罪。
人死灯灭前缘尽消，他们总不至于对着尸体行刑吧？
清文仙尊虽认为清月是罪有应得，但到底是念了一点旧情。
命徒弟送了一壶毒酒，也是想给清月一个痛快。
听着他的讲述，琼荧抬头看着围而未散的雷云，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有的人本就是坏到了骨子里，你们偏偏觉着还能救。”独眼老者一指琼荧，言语含讥。
“救命之恩，失忆时日夜相处之情，还有夫妻之缘都能随便舍弃，你那点同门之情算个屁啊！”
清文仙尊本就心情不佳，听到这话脸黑的和锅底似得，偏偏又被堵得不上不上下。
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于修士而言，一年时间本就不算什么……”
一直站在远处当背景板的歧天仙尊皱眉看过来，觉着那声‘夫妻’怎么听怎么刺耳。
再看琼荧，从这两人开始呛声时就没动静，盯着火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人渣难道你不清楚？”独眼老者听到这种论调，气哼哼地骂：“失忆又不等于失智，他就算再没了记忆，也不会随随便便娶了救命恩人为妻！”
清文仙尊尴尬地站在那里，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还是无法反驳。
他人缘好，这群和他差不多差得多的同门，他都能说上几句话，就连独眼老者见了他也不像对其他人那么厌恶。
自然也比一般人更清楚清月仙尊的脾气。
所以那日从琼荧口中听见清月的名字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清月怕是真的动过凡心！
第二反应便是将人带到清净峰对峙。
结果这位半道跳上挑战台，直接将事情闹大。
“啊……”
琼荧忽而出声，一声紧绷的脸上带着淡淡地恍然，似乎是终于想通了其中关节。
“原来，这才是他屠了林家村的原因。”
她盯着跳跃的火苗，眼底映着跳动的光。
架上的烤肉因为长时间没有翻动有了糊味，琼荧坐在那里，恍若未觉。
什么‘灵石未用，所以因果未消’原来不过是个幌子。
“他杀我们，原来是因为，对我们动了感情……”
这份感情影响到了他的道心，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亲手将他们这些人斩杀，以此证道。
独眼老者哼哼了一声，还想再骂，但看着站在一旁的歧天仙尊，还是将剩下的话给憋了回去。
所幸歧天仙尊虽来此，却只看着天上雷云，并未有理会这边事情的意思。
“大人……”狐宝甩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尾巴尖搭在琼荧后背上，暖意顺着后心传到心底。
清文仙尊听命来此，解释完这件事后便无措地回身看歧天仙尊。
他徒弟还伤重着呢！
现下灵根又没了，还不知道等他醒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是造孽啊！
拍了拍小狐宝的脑袋，琼荧正要开口，却听见天边突然传来一阵轰天雷响。
歧天仙尊身形一晃，化作一阵清风卷离，小狐宝的尾巴还搭着，尾巴下面的人却没了踪影。
“大、大人呢？”小狐宝一脸懵。
“方才那雷响是？”独眼老者莫名。
话音才落，就见清文一手拉着他，一手拎着狐狸朝着雷响的方向飞去。
“哎哎哎，你干嘛！”独眼老者别扭地挣扎。
清文仙尊也不理他，见他乱动干脆直接一撒手。
独眼老者也没个防备，差点从半空中摔下去，好在狐宝够意思，尾巴一捞卷着他往前带。
等到他们三个到时，宗门后山外被雷劈的林中，已经零零散散地聚集了七八人。
雷云尚未消散，孩子的哭声被压在雷声下，听的人心里发慌。
为首的正是歧天仙尊，这谪仙人一般的人物手里还抓着抱着孩子的姑娘的手臂。
众人看着底下被劈成焦炭的人，一个个眼底满是复杂。
“大人！您有没有事！”
狐宝一见琼荧，立刻就蹿了上前。
回神的琼荧将被雷声吓得嚎嚎大哭的福福交给狐宝哄着，自己则挣脱歧天仙尊的手飞身落下。
手心的温暖突然消散，歧天仙尊手指轻轻蜷缩了下，才跟在琼荧身后落下。
他一下落，哪个还敢在天上飘着？
众人纷纷下落，围在焦炭四面，唯恐他突然跑了。
一直被琼荧攥在手心的那块充满魔气的玉佩，随着一声细微的喀嚓声，碎成了粉渣渣。
踏过横生的草丛，琼荧站定在被劈成焦炭的人状物前，许久才蹲下身子，掏出他曾经留下的云锦帕子，默默地盖在他的脸上。
天雷之下，神形俱灭，就连他浑身萦绕的魔气也被劈得消失无踪。
琼荧摸了摸腰包，还没开口，眼前便多了把匕首。
白玉为鞘，正是之前某人递过来的那一把。
琼荧抿着唇，接过匕首，将眼前的焦炭开膛破肚。
“你……”水云宗掌门急了，开口欲阻止，却被歧天仙尊抬手拦下。
他又惊又恼，只瞪着眼睛看她，不忍地说了句：“人已经死了，也算是得了应有的惩罚，何必……”
何必亵渎死者尸身？
焦尸已经被劈糊了，切开后一股肉香飘荡。
咕噜~
狐宝腾地一下红了脸，忙分出两条尾巴捂肚子。
面对独眼老者奇怪的目光，她凶巴巴地骂：“干嘛！就许你们人吃灵兽，不许我们吃你们啊！”
闻着是怪香的么~
饿死了！
赤手拨开带着红血丝的皮肉，琼荧眼神淡漠，好似切开的是西瓜而不是人。
直到看到一点点光华，她手中的动作才有了片刻的停滞。
将匕首递了回去，琼荧抿着唇，缓缓将修长的手指探地更深些，而后指尖轻轻往外一勾。
一团鹌鹑蛋大小的东西轻巧的落在了她的手心，那东西上裂痕遍布，其上光华也随着琼荧往外拔的动作变得暗淡。
“是霄儿的灵根！”清文仙尊双目发直，恨得牙根直痒痒。
一只手忽而落在琼荧手背之上，手上法力萦绕，顿时将那濒临破碎的灵根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