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派掌门坐在前排,他生了一张方形额头国字脸,长相普通、气质普通,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他听了戒心的话,问:“法宝?玄学诸多派系之中,竟还有名为法宝的一门?”
戒心淡定的很,“你们没听过,但不代表没有。”
缥缈殿的掌门身穿一身黑衣,薄唇尖鼻,长相精明,他道:“听君小友这么说,这法宝一门好像还很玄妙?”
戒心呵呵一声,“那是自然。”
在场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吸引过来,许多人开始对这法宝一门充满无限的好奇。
天蛊阁阁主:“那君小友可否为我等解释一下这法宝一门到底玄妙在何处呢?”
戒心丝毫不见停顿,直直道:“自然是靠法宝取胜。”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生生让众人一愣。
缥缈殿的羽鹤坐在戒心的对面,彬彬有礼道:“君道友可否再说的详细一些?”
戒心一副难以表述的表情,“我说的不够清楚?法宝一门,完全靠法宝取胜,而这法宝便须得你自己寻了,或偷或抢或亲手炼制,总之是一种完全借用外力的玄术,这门玄术,不止我,你今日在擂台之上不也用了剑,剑也算一个法宝了。”
大殿众人听后纷纷有种自毁双耳的冲动,他们方才竟认真的听她说完了这番胡说八道。
她方才叨叨叨的那番话,浓缩简练一点,无非就是用法宝作战,他们还以为是她自己创建出来的一门新玄术,有何厉害之处呢,现在看来,不过是她在戏弄众人!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不愿将自己的底牌亮给他们,拒绝一声便是,何必出言戏耍。
青山派掌门的国字脸越发冷硬,盛怒之下啪的一下将桌子拍成两半,“你这散修!仗着身怀九昧真火便傲慢的不知天高地厚,当真是缺管少教!”
缥缈殿掌门精明的双目闪烁了许久,稍许,满含深意道,“君小友如此费力也要隐瞒自己的玄术,难道你所修并非正统巫蛊?而是黑巫蛊?”
此言一出,大殿内众人的脸豁然变色。
千年以来,巫蛊在南疆盛行不衰,巫蛊与符咒、炼丹都是玄术的一种,巫蛊分为两部分,其中的巫包含预言、诅咒、饲养小鬼;蛊包含毒蛊与医蛊。
通常说起巫蛊玄术,指的大多是通过正经途径炼制的正常的巫蛊。
但也有例外,比如那赤鸾,修的便是黑巫蛊。
黑巫蛊得来的小鬼制作过程违背天伦——需得将魂魄从活力健壮的婴儿或小孩身体里强拽出来,随后放到秘制的坛子里,令其厮杀,最后活着出来的那只被称为鬼王,这种鬼王因为被人强行杀害且无法投胎,往往会怨气冲天,暴虐噬杀;
黑巫蛊的蛊则是将数种毒虫养在活人体内,经过一段时间的厮杀与啃食人体,剩下最后一只之后,得出来的那只蛊便是蛊王。
这种方式培养出来的蛊王,见人便吃,见蛊便吃,攻击力也高出普通的蛊一大截。
在黑巫蛊盛行的年代,邪巫兴风作浪大肆虐杀,南疆很是不平静,说是天下最乱的地方也不为过。
黑巫蛊太过邪恶,南疆多年前将其封杀。
除了五年前横空出世的大巫赤鸾,南疆许多年都不曾出来过黑巫蛊了,但它在历史上到底给南疆的子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所以每当谈起黑巫蛊,人人都会心生警惕与厌恶。
此时缥缈殿掌门将矛头指向戒心,称她修炼黑巫蛊,大殿中不少人都惊惧的站了起来。
戒心对南疆了解不深,但黑巫蛊一事却从自家住持师傅那了解过,深知这事对于南疆的人是怎样的死穴,此时听闻那缥缈殿掌门信口开河陷害于她,戒心笑了,“黑巫蛊一事先不论,我这有一事想先请教一下缥缈派掌门,不知以你这般胸襟宽厚的人可否为我解答一下。”
傅剑听见戒心这恭维人的语气,便知她这是要搞事情了。
缥缈派掌门目光一闪,还不知这是戒心给他挖好的一个大坑,直直道:“问。”
戒心眸光清澈,表情坦荡,“不知,缥缈派修的是何玄术?”
那掌门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刁钻怪题,竟是问他们派的玄术,登时轻松一笑,道:“世人皆知,我派修毒蛊。”
戒心双手啪啪啪的鼓掌,随后,“那不知以掌门如此宽厚博爱的一个人,可否将你派的养蛊秘籍拿出来供在场众位一同观摩呢?”
“什么?”缥缈派掌门还没说话,他的大弟子羽鹤先很不可置信的拍桌而起,“你要我把门派秘籍拿出来?!你这散修,莫不是存心找茬,师尊,咱们缥缈殿不能忍这口气!”
青山派的青云师妹坐在不远处,稚嫩的面庞也是一片轻蔑,“啧,散修就是散修,一群山野村夫乌合之众,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责令缥缈派掌门将本派秘籍交出来,众所周知,秘籍可是一派立世之根本,她这不是相当于让一国皇帝把屁股下的龙椅拿出来给大家坐着玩玩吗?我看,这散修就是存心来挑衅咱们名门正派的,而且很可能还是一名邪巫。”
因为青云想也不想,当即站在了缥缈殿那一边,为他们说话,因此缥缈殿的羽鹤、羽白登时对青云观感极佳,觉得她那清丽的模样很是绝美。
“这是青山派的天才新秀青云,传闻她今年才十八岁便已接近小巫了,你看看人家,样貌出众、天资妖娆不说,多么知书达理啊,再看那散修,简直粗鄙至极,她哪来的资格,竟敢那般对一派之长呼来喝去?”
“漫天诸佛都瞎了眼不成,竟然将九昧真火赠与这样一个不着边际的人,气死了。”
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殿内一片嗡嗡声,说的全都是戒心的不知天高地厚以及轻狂傲慢。
傅剑冷哼一声,一掌下去,将手底的桌子拍成了两半。
这一声,如天雷炸惊,如大地崩裂,侠客抱剑的手颤了下。
众人瞬间噤声,天蛊阁阁主、缥缈殿掌门、青山派掌门惊讶过后,纷纷目瞪口呆。
姜昆就坐在傅剑旁边的桌子,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傅剑面前的那两半的桌子,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那…那可是南疆质地最为坚硬的玄铁所做的桌案,你…竟是一掌便拍断了…”
说完,姜昆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眼傅剑的手,只见那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竹子一般俊秀,没有骨折,更没有红肿!
傅剑眼神充满威胁,他慢且磨人的环视了一眼所有人,淡淡开口,“谁再敢说她一句,下场,形同此桌。”
他说的很轻、很慢、很短,像是随口一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是认真的。
先前说戒心坏话的那些人登时脑皮一凉,悻悻的砸吧了砸吧嘴。
戒心看了傅剑一眼,对他笑了一下,随后重新看向缥缈殿掌门,“掌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缥缈殿的养蛊秘籍究竟能不能拿出来与我众人共享?”
缥缈殿掌门脸上的深沉登时破功,拍桌而起,怒容满面,“无知小儿,想我拿出门派秘籍,你还是去做梦吧!”
羽鹤、羽白亦在后面怒道:“做梦去吧!”
戒心无视他们的怒火,悠然一笑,“哦?那这就是不愿意拿出来与我众人共享的意思了,你可是一派之长,在整个南疆都有名声的人,一路之上都有人夸你缥缈殿宽厚大度、诛邪降魔,把你们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谁知竟这般吝啬局气,连秘籍都不愿拿出来?真是徒有虚名。”
缥缈殿掌门气的青筋毕露,“秘籍乃镇派至宝,怎可随意示人,你企图靠这一点污蔑我心胸狭隘,抹黑我派,没人会信你!”
戒心的笑也渐渐冷下来,双眸也冷的如同极寒雪洞,生冷扎人,“你也知自身底细不可随意告知旁人,也知被人诬陷何其无辜,在知道的前提下一再逼问我所修玄术,且诬陷我修黑巫蛊,掌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浅显的道理,小时候没有师傅交给过你么?那好,现在我教给你了,日后切记,莫要再空口说白话。”
众人一听,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缥缈殿掌门掀人家老底掀不出来便诬陷人家修炼黑巫蛊,但是事情放到他身上,他倒接受不了…
这不就是典型的双重标准么?
一派之长,德高望重…真丢人啊。
当着南疆各大派掌门以及弟子的面,缥缈殿年近五十的一派之长被人如此数落,像教小孩一般的被一个都能当他女儿的年轻散修批评教育…
其余旁人有的掩唇偷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刀子一般。
还被所有人耻笑议论…
何其尴尬!何其窘迫!
缥缈殿掌门一辈子都没吃过这般难吃的憋屈,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羽鹤、羽白两个缥缈殿的弟子,生的人高马大样貌俊美清秀的也纷纷难堪的抬不起脸来。
青山派先前帮着缥缈殿说话的那个青云小师妹也在被青山派的掌门好一阵数落,垂着头都被骂哭了。
缥缈殿掌门见状,心脏登时气的狂跳起来,他脸颊狂抖,眼神神经的死死盯着戒心。
戒心却悠然给自己喂了一口酒,嗤笑的瞥了他一眼。
缥缈殿掌门顿觉心底某根临界的弦‘叮’的一声断了,随后他想也没想,掌心一翻,一只红色的半个手掌大小的毒蛊出现。
羽鹤眼尖,登时看到了,赶忙抓住自家师尊的手,“师尊,不可啊!”
缥缈殿掌门哪还忍得下那口气,看也没看自己最心爱的弟子羽鹤,一下将他挥开,“你给我滚开,我今天定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不然我缥缈殿今后还如何在南疆巫蛊一脉立足!狂妄小儿,看招!”
那毒蛊是一只红色带毛的大蜘蛛,四颗尖牙凸出嘴外,八条毛茸茸的长腿,尾部大的异常半个苹果一般,看得出来储藏着巨多毒液。
这只蜘蛛在南疆毒蛊排行榜排行第五,名曰红寡妇,可喷射毒液,人体被毒液喷溅之处会血肉腐烂骨头消融,最后剧毒还能顺着伤口的血管爬遍全身,令中招之人继而化成一滩血水。
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十秒。
红寡妇还有一特点,那便是行动迅速,看,转眼便从缥缈殿掌门的手心跳到了她面前,一股绿色的粘液喷了出来。
戒心身怀九昧真火不错,但是召唤九昧真火需要庞大的灵力运转,她总是灵力多到变态,也不能在瞬间集合那么多吧!所以,缥缈殿掌门拿出行动迅速的红寡妇是有深意的。
羽鹤在一旁,却注意到红寡妇喷出毒液,而那君伶似乎吓傻的时候,自家师尊阴笑了一下,根本不见方才的狂态,仿佛之前那番盛怒模样是…演的。
羽鹤复杂的低下头,难以为情的撇开了头。
他早知自家师尊睚眦必报、狭隘记仇,可没想到,他竟然对一个小辈下死手。
羽鹤从小被父母教导为人良善,不可害人,平日里在门派身为大师兄也是主动做好表率,心下第一次有些不同意师尊的做法。
天蛊阁阁主有出手相助的想法,毕竟能够借此机会结交身怀九昧真火的人,对他们还是很有帮助的,众所周知,九昧真火可焚烧世间有形之物的同时还是炼丹师最追求的炼丹之火,假若炼丹过程中有九昧真火煅烧,那丹药的品级至少上升两个台阶,一枚一级丹药可以最少提升到三级。
青云派掌门却是犹豫都没犹豫,当下出了手,他的佩剑飞出去挡在了戒心面前。
但有人先他一步,是傅剑。
傅剑率先掀起桌子挡住了那股毒液,而后反身一脚,那只蜘蛛便被他死死踩在脚底,红寡妇口吐毒液,登时横死当场。
青云派掌门见状,对傅剑的武力值真是佩服之至,手指一挥,收回了自己的佩剑。
天蛊阁阁主则是后悔自己当时竟然犹豫了一瞬,没有当即出手,失去了一个攒人情的机会。
缥缈殿掌门最激动,当即狂吼一声,“你们竟敢杀我的红寡妇,我要你们偿命!”
说着竟要亲自跟那年轻的散修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