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剑晕了过去,喉咙的伤口很深,眉头皱的死死的,嘴巴开开合合。
皇后傅珮吓得花容失色,仪态优雅都顾不得了,匆忙的唤:“快!太医。”
为了防止帝后身体不适,太医一直在不远处候着,见皇后喊,立刻跑了过来,顺着傅剑尚且完好部分的喉咙小心摸索了一番。
宁远侯傅武与其侯夫人沈玉荣紧张的盯着太医:“太医,怎么样了,剑儿的喉咙…”
太医闻言赶忙道:“侯爷侯夫人放心,小侯爷喉咙上的伤口虽不易痊愈,但并不影响日后说话,只是在完全恢复之前,伤口切忌吹风,所以侯夫人还是赶快差两个人将小侯爷抬进屋内由微臣立刻上药才好。”
侯爷侯夫人连连点头,差了两个下人将傅剑抬了进去。
前簇后拥,兵荒马乱。
皇帝搂着皇后傅珮的肩膀低声的安慰她,傅珮见太医这么说,心也放了下来,她整理了一下仪表,对戒律道:“戒律大师,今日实在对不住,我这弟弟平日不是这样的,我代他向您二位说句抱歉。”
说着,这皇后还真低下了身子,看样子是要行礼。
皇帝立刻拦住了她,并道:“珮儿,你身为皇后,身份尊贵,怎能如此。”
戒律笑眯眯附和:“是啊,皇后娘娘,想来小侯爷可能只是认错了人,至于他吓唬我小师妹的帐,如您所见,方才贫僧也一手刀还回去了,虽然犹觉不够,但小师妹心善,贫僧也不方便多做计较。”
皇后脸皮瞬间绷紧。
你弟弟吓我师妹,我就打他,给一手刀还觉不痛快,话里话外的护短意思太明显了,傅珮想察觉不到都不可能。
戒心听戒律这样说,方才那股惊吓顿时踪影全无。
傅珮朝戒律身后看去,想要看看让护国寺大弟子如此回护让她弟弟傅剑突然失态的小师妹到底是何方神圣。
戒律适时的身子一挡,温和道:“不过我听小侯爷方才喊了阿伶,不知,这阿伶是谁。”
戒心也同样看过去,她也想知道这小侯爷为何突然莫名其妙的将她认错了人,难道她跟那个名唤阿伶的人长得很像吗。
皇后脸色一变,眼神有些闪躲,但面上恢复很快,一会便笑道:“大师想必听错了,哪有什么阿伶,倒是碧春园有个角儿叫青伶,本来预定着今晚来侯府唱曲儿,谁知道出了这么回事,曲儿也是听不成了。”
戒律点点头,原来如此。
戒心却觉得皇后隐瞒了什么,直觉而已,只不过她并无兴趣去探究别家隐私,拉了一下戒律的衣服。
戒律点点头:“时候也不早了,贫僧师兄妹二人下山已好些时日,寺内还有一堆事务需得处理,就此告辞。”
傅珮及时道:“大师,那您答应的卦何时再算。”
戒律一笑:“娘娘不说,贫僧倒还忘了,这卦不必等到日后,已经算了出来。”
傅珮有些紧张:“那阿剑日后可会有何坎坷?”
戒律眯起了眼睛:“如果是官途,贫僧可以很确定的告诉娘娘,小侯爷日后是封侯拜相的命,穿紫戴红,位极人臣。”
傅珮顿时一脸喜色:“那可否请问大师,阿剑的姻缘子嗣又如何。”
这次戒律依旧很直接的道:“很遗憾,就目前来看小侯爷此生无妻无子,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直到死身边都没有真正信任的人,但上天是公平的,他的孤苦可以用权势填满。”
这可如何是好,一个人即使权势滔天,身边却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悲伤无人抚慰,喜悦无人分享,坎坷一人独行,风光时一人独尝,人至老年子嗣绕膝含饴弄孙亦无法得到,内心的感情空缺又怎是权势能轻易填补的。
这样的命放到普通人身上都难以接受,更何况从小被宠到大的傅剑。
但戒律留下这句话便拉着戒心去偏院收拾了行李,任凭皇后如何挽留也未停下半步。
戒律戒心两人习惯了赶路,从宁远侯府出来的时候是中午,此时刚刚傍晚,两人便已出了京城,来到了京外的一个小山村。
“师兄,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戒心拉住戒律瘪瘪嘴,摸着肚子:“而且,我饿了。”
戒律敲了敲她的脑袋,嗔怪:“你啊,就知道吃。”
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落脚点,那是一个位置很偏僻的茅草房,外面围着木棍当院墙,窗户上有火光跳动,饭菜与油烟的香气同时从窗户缝里飘出来,但院里西北脚栓了一只纯黑色的小黑狗看家护院,小黑狗见有人在门外观望,两只前腿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嗷嗷嗷呲牙,贼凶。
戒律敲了敲那名为大门实则只是两块到他胸这里用两根绳子从孔中穿过去的木板。
突然,炒菜的声音停了下来,有人把灶台的火用水浇灭了,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声音。
院落静悄悄,拽翻天的小黑狗嗷嗷嗷,四下无声。
戒律叹息对戒心道:“算了,人家不欢迎我们,去找下一家吧,小师妹。”
戒心却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拉住戒律,严肃道:“师兄,如果我是你,我会厚着脸皮求人家收留一晚。”
戒律瞪大了眼睛,随后想到什么,求证道:“你看到了?”
戒心在他期盼的目光绷紧着小脸:“也不能这么说,不过的确有。”
戒律认命般的垂下了头,随后深吸一口气,整好心态,拄着那到胸口的大门一个帅气翻身大摇大摆的走进人家家里。
戒心跟着他翻墙,看那动作的流畅度以及熟练度,明显干过不止一回。
戒律伸手去开屋内的门,刚开一条缝,便见一盆黑乎乎的腥臭之物迎面泼来,戒律闪身一躲,戒心趁机,一个前踹,踹开了门。
“哐当”门板碎了。
“!”戒心震惊脸。
戒律看了眼屋内惊恐的一家老少,向戒心投去一个谴责的目光。
“呀,实在是没想到,这门,竟如此的…脆。”
“啊!!!”尖叫四起。
“啊啊啊!!”戒心是被他们吓的,所以也跟着叫唤了起来。
“你们别叫啊!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的和尚,天色昏暗,路过此地,前来借宿一晚,如果有晚饭更好。”
戒心手忙脚乱从布袋里掏出了一把从宁远侯府装来的糖,糖纸是红色透明的玻璃纸,上面画着一个可爱的女娃娃,在阳光下可以看到七种颜色。
戒心拨开两枚牛奶味的塞进了那男童与女童的嘴里,两个小孩尝到甜味立马就不哭了。
见他们如此和气,旁边那皮肤黝黑的大汉此时胆大的打量了他们身上的僧袍几眼,拉扯着身旁的妇人孩童起了身。
大汉把方才惊吓之下撞倒的桌椅扶了起来请他们坐下,目光仍旧有些警惕与排斥:“那两位是哪个寺的僧人。”
“护国寺。”戒律拿出了官方认证的护国寺身份证明。
大汉想来是进过城,见识多些,顿时不再警惕了,反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泗横流道:“真是护国寺的大师,大师,救命啊!”
妇人脸色蜡黄头发散乱,但仍旧跟丈夫一起跪拜求救。
两个孩子在旁边傻了,跟着跪了下去。
戒心连忙把人扶起来,缓声道:“你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你们一家既遇上了我们,我们便不会撒手不管。”
大汉感激涕零的抹了一把眼泪,他想说什么,这时远处别家院里却有公鸡打鸣,那鸣叫尖锐急促,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大汉的妻儿听到鸡叫,吓得抖似筛糠,大汉也急匆匆从屋里掏出来了一块黑布,挂在了刚刚被戒心弄坏的门那里。
那布腥臭的很,与方才泼戒律的水一样臭。
大喊心有余悸的瞧着越来越昏沉的天空,转头在桌上点了一支蜡烛,发愁道:“那是黑狗血,驱邪的,连带着我们院里,原先是没有狗的。”
戒律问:“那为什么又有了。”
他指的是院里那条贼凶的黑狗。
大汉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个月前才买的,纯种黑狗,克邪,我们村里,有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