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条河如此宽阔,里面的鱼怎么可能不够你爹爹吃,难道他食量惊人?还有,为什么你爹爹放着大海不住要来这条小河呢?”
小白鲛手舞足蹈,跟黑鲛又是好一阵沟通。
侠客听完,翻译道,“这个渔村的渔民抓了这条白鲛,黑鲛想救孩子,于是一路是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只不过来了之后才发现,附近河里的鱼大部分都被渔民抓走了,为了活下去,他才不得不吃人。”
一大段话对侠客来说实在够呛,说完之后,他登时不舒服的咳了咳嗓子。
傅剑出言:“那些渔民抓白鲛应该是想卖个好价钱。”
戒心很赞同这一点,“白鲛举世罕见,这里的渔民大概想用它换一笔不菲的钱财,不过我刚刚就发现了,这头小白鲛的喉咙好像也受过伤,为什么?”
小白鲛听懂了戒心的话,红唇开开合合,摸着喉咙咿咿呀呀的对她解释。
戒心看向侠客,侠客神情一肃,迟疑道,“它说,那些人类之所以割破他的喉咙是怕它唱歌蛊惑他们自杀,用刀子捅他的心脏也是为了削弱他的攻击力…”
割喉!扎心!对这样一头天真无辜的小鲛人?!
非我族类便如此虐待,为了安全便罔顾良心,为了银钱使骨肉分离?
村长如厮贪婪阴狠却也知心疼孙子,都是有后代的人,却为何做得出这样残忍的举动?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鲛人便已极其罕见,白鲛更是鲛人中的稀品,但凡放出一丝风声,肯定会有人闻声心动,转手卖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贵族老爷,肯定可以卖出一笔天价。
届时,村中人人暴富,哪还用守在这水浅鱼少的破河边上,靠那几条鱼谋生,那笔卖白鲛的钱完全够他们全村人挥霍一生了!
凡人的贪欲与自私在财富面前完全经不起考验,只要能赚钱,什么道德、人伦、底线,都滚他娘的吧。
其实现在想来,那个村长从开始就没跟他们说过哪怕一句实话。
等等,其实有一句是实话,起码他们真的不知道这头黑鲛跟白鲛的关系,也真的将这头黑鲛当成了河神来祭拜。
只不过不用猪牛羊,而是用活人。
喂它吃人应当不是也不是为了求鱼,而是为了自保,他们怕这头来历不明攻击力变态的黑鲛对他们下手,所以专门迷晕来往的路人喂它。
等一下,小鲛人先前胸口上的那个肉坑,是陈年旧疤,少说也得一年才能形成,说明这群人祭拜鲛人至少祭拜了一年了。
黑鲛食量巨大,这一年来他们哪来的这么多路人喂它,横不能每天都有人跟他们一样倒霉,能碰到河水结冰、船只沉水吧?
思路捋顺到这,其实并不难猜出谜底。
村长他们这里又偏僻又破旧,同时并不是驿站,寻常搭船过路的人肯定都不会到他们这,那么只可能是有人给他们送。
那个船长。
那个船长跟这个渔村勾结在了一起。
每次南下送客之时,船长只需找一些理由,将船停靠在渔村,然后再编个谎话诱哄乘客进村,届时迷魂药迷魂香双管齐下,黑鲛的粮食就有了。
船长这么费劲巴拉地帮这个渔村,八成最后卖出白鲛后也有分红。
戒心将自己的猜想给傅剑还有侠客说了一遍,两人心底原本就有一个大概的猜想,现在戒心一说,几人发现,他们想的其实不谋而合。
船长跟村长从头到尾都是一伙的。
所以,那个村长今晚没有给船长、船夫他们下药,那他们在哪?方才祭拜河神以及埋伏他们的时候,他们去了哪里?
这时傅剑一句话打断了戒心的头脑风暴。
“那个土老板还真是没说错啊。”
侠客:“什么?”
傅剑知道侠客看不上那个土老板,他也看不上,但是那土老板有一句话的确说的经典。
“有钱能使鬼推磨。”
戒心听后,沉默了,因为她发现,这句现实的话的确适用于这世间大部分人,这才是最悲哀的地方。
傅剑深邃的眸子穿透那密密麻麻的雨帘,落在村长家门口那滩雨水都冲刷不尽的血水上,沉笑,“世人所求,钱、权、命,若索取手段是正道,倒也无妨,只怕像这个渔村一般,为了钱,丧尽天良,摒弃人性,那个老头,也是罪有应得,活该死无全尸,你说你,当时怎么不把他大卸八块,光是爆头怎么解得了恨。”
后面那句明显是对黑鲛说的,话里话外还挺为黑鲛不甘。
黑鲛撑着下巴,昂着头,纯黑色的瞳孔一片茫然,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傅剑看了他们父子一眼,道“算了,你能养出这么天真的儿子,应该也不会坏到哪去,其余渔村的人八成也是村长他们害的,侠客,你去把黑鲛的下巴肋骨还有尾巴复原一下,咱们把他们放回去好了。”
侠客挑眉:“他们?”
两只?刚才不是还一副死活要让戒心把白鲛留下的样子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傅剑看出他眼底的揶揄,有些恼羞成怒,啧啧啧地咂舌,“难不成你有拆散人家父子的特殊癖好!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还有,你当着人家孩子的面把他爹伤成那样,太冷血了,我鄙视你。”
侠客根本就没说什么,傅剑就炸毛了,简直无辜到了极点。
侠客不疾不徐,胸腔里悠然地飘出来一道淡淡的笑,“两面三刀,我不及你。”
傅剑一口气没来得及咽下去,哽在喉头,难受得紧,锤了几下胸口这才顺畅了,恢复过来,声音低沉,“别以为你武功高我就怕你。”
侠客改抱为拿,长剑在手,双眸无波,“要打就打,何须废话。”
戒心刚想让他们安静会,先解决鲛人的事,谁知傅剑一笑,“一言不合就开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幼稚鬼。”
侠客拿剑的手僵在半空,“…”
一会晴一会雨,一会要打一会又不要打,到底谁是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