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
戒律面无表情,眼珠往左下方一转:“还烧金纸了,老秃驴你可真是狗啃肉包急不可耐。”
德文也暗中扼腕——若不是这小子一身根骨实在太吸引人,他怕隔壁清心观那个老道士跟他抢,他用得着那么快就烧金纸告知佛祖么,更难搞的是,那金纸焚烧过程中并未熄灭,这也就代表佛祖承认了傅剑入他门下这件事。
也就是说现下他不想收这个徒弟都不行,可麻烦的是他的身份!他是宁小侯爷!
趁着傅剑不注意,戒心赶忙低着头撤退半步躲到了戒律身后,感觉到这样的距离安全了之后,她抬手挡在了脸颊一侧悄悄的对德文道:“师傅,师傅,我有办法。”
德文见她鬼鬼祟祟的于是也悄咪咪弯下腰,俩人脑袋凑一起,也抬起了一只手挡脸:“你有什么办法能把金纸要回来?”
戒心做贼似的看了眼傅剑而后更加小声地说:“当然,我可是护国寺最牛的大师。”
用最怂的语气说最牛的话——戒心。
德文:“那好吧,详细情节回去再细谈,咱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师听说现任宁远侯傅武是个脾气暴躁的武夫,等到他回来知道我把他儿子拐去寺里当和尚,咱们可就惨了。”
戒心兴奋至极:“对对对!赶快走!”
两人偷摸的聊的欢快,这时傅剑突然上身前倾弯下了腰,于是那张俊脸便出现在戒心跟德文俩人:“去哪,带上我。
“啊!”戒心惊呼出声,戒律自发的将她护到身后,一副小心保护的状态十分明显。
德文也赶忙直起身,掩饰惊慌的整理衣冠。
傅剑发现了戒心对他的抗拒不由眼神一暗,随后一边说着一边直起了腰:“没想到师姐竟然如此怕生,不过待日后你我熟悉起来,想必师姐也不会再像今日这般推拒我了。”
他自顾自说的圆满和谐,然而戒心却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奇怪的人。
“太夫人找我,太夫人找我什么事啊。”
僵持不下时,门口响起了一道粗犷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将马交给门口的仆从。
说话的小厮接过缰绳:“小的也不知道,管家只吩咐让小的在这等您,说是让您回来了去一趟太夫人屋里,她有话跟您商量,其余的就没多说了,侯爷,您可还有其他吩咐。”
傅武策马出门回来挂了一身风尘,他将挽起的袖子撸平,把塞进腰带的衣袍拿出来,又拍拍浑身的土,五指成抓的把被风吹到额前的散发抓去脑后,把自己拾掇整齐了才见身侧这小厮笑的也忒灿烂了点,心里顿时一股怒气。
“你还笑得出来,咱们侯府现下身陷囹圄,你还笑。”傅武一个没忍住,踹了那小厮一脚。
小厮诶呦一声,拉着缰绳立马摔倒在地,他委屈的摸着被踹的肚子也不敢起来,就这么看着自家侯爷,傅武一声冷哼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怒气冲冲的进去了。
小厮感到非常莫名其妙。
侯府现下的危机不都解除了么,而且皇上出门的时候还跟宰相大人商量着过几日要给他们侯府赏赐,说是此次冤枉了皇后与侯爷的补偿。
这么大的喜事儿侯爷都高兴不起来,这些主子们可真难伺候,当下人可真难。
小厮揉着腿一边想一边站起身。
“走吧,马儿,还是你好伺候点,一会给你刷蹄子的时候你可别学咱侯爷。”
…
傅武进来后便看到了站在前厅门口的傅剑,只见他一改往日的阴郁暴躁,现下一身玄衣挺拔昂扬,脸庞白皙双眸清澈,嘴角挂着一抹平易近人的笑,橘色的阳光中他挺拔的站在明亮宽阔的青石板上,干净利落阳光爽朗,活脱脱一个温润干净的世家少爷。
傅武登时惊奇不已地‘嘿’了声,同时眼睛十分挑剔的上下搜刮了这人一遍,最后发现这的确是他儿子,不由稀奇道:“我说你这个兔崽子,今天打扮打扮,看着倒像个人了,不过我不是命令过,不许你从你那个院子出来的么,你怎么擅自来前厅了?”
傅武此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脸横像单单随意一站便有一股战场之上的杀伐血气,十分引人注目,傅剑一下子便看向了他。
傅武有种不妙的预感:“你该不会又想去哪造孽吧?我警告你傅剑,你莫要仗着宁小侯爷的身份便肆无忌惮成天在京城上蹦下跳,以往你没碰到过硬茬子,不然…”
空气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周围寂静的只能听到傅武的说教。
“安静。”傅剑沉沉的一声打断了傅武的话,他眸子一转看向了方才还站了三个人的那块青石板上,拿出地方现下空荡平整哪还有人。
傅武冷哼:“披上人皮也不像人这才几句你就原形毕露了,怎么,干一架?”他摆出架势,“来啊,正好老子今天从宫里那群捧高踩低的死太监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
傅剑倒是想狠狠地教训自己这个为老不尊的侯爷爹一顿,如果不是他这位宁远侯嗓门太大一时间将他目光吸引了过去,他也不会一点也没发现那三人偷偷溜走了!可是教训他有什么用!
“兔崽子,干嘛呢。”傅武在他眼前挥手。
傅武回神大力推开他的手:“我在想老兔崽子话真多。”说完顶着一张臭脸的要出门。
傅武气急:“你又骂我!欺师灭祖的东西!我是宁远侯,是你爹!不对,诶——你去哪?兔崽子,你给我回来!咱们侯府现下风波未平,这时候你就别再出去给我惹事儿了!听到没有,给我回来!”
即将消失在拐角时傅剑敷衍的挥了挥手表示他根本不会听。
“气死老子了…好好好,你出去,出去也至少给我带个跟班的!”傅武扭头,指着门口一个护卫:“你,快跟上小侯爷,看着他别让他再胡闹。”
护卫心想——侯爷你又不是不清楚咱家小祖宗的狗脾气,他发起疯来谁拦得住,可抱怨归抱怨,他一个小小护卫也不敢违背宁远侯的命令,于是苦着脸连忙追了上去。
傅武看着傅剑渐渐消逝的背影,嘟嘟囔囔:“这破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太夫人不知何时到了傅武这,看着傅剑的背影也是一阵无力的叹息:“随他去吧,家里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能宠就宠,等到他自己当上了侯爷那时候大概也就知道何谓谨小慎微了。”
傅武低下头:“母亲说的没错,只是…”他看向傅剑消失的那个拐角,表情复杂低声喃喃道,“我这个当爹的倒宁愿他永远不知道何为人心。”
太夫人打量他一眼,笑:“呵,瞧你这话感慨的,说的跟你懂似的?”
说实话直到现在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像四十多岁的宁远侯,反倒像二十多岁的热血小将,正直冲动,暴躁气盛。
傅武无奈叹气:“嗨,母亲这时候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还是快想想咱们侯府怎样度过眼下这个难关吧。”
太夫人跟他走到前厅,“难关,现在还有什么难关?”
傅武瞪大眼睛:“皇上要废了珮儿,还要我官降三品交出兵符,也要收回玉荣的诰命!”
太夫人思绪混乱,一时没说出话来。
傅武颓废不已,颓然地陷进一张椅子里,两手用力的揪起两把头发,把脸埋在手臂中,痛苦道:“母亲,你现在不该在前厅,您该去后院去皇上面前力,力求他明查此案,不然我们宁远侯府从此以后真的要没落了,珮儿以及大皇子六皇子日后也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