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气血两亏,又常年没胃口,宫中的御厨们也是费尽了心思,变着花样折腾,奈何,娘娘就是不给面子,热腾腾的一桌菜送过去,常常又是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内监总管责备他们办事不力,骂骂咧咧。
太子妃并非挑剔事多,只是她久病不好,加之,又是温婉文静的性格,身旁伺候的人都很小心翼翼,平时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蒋月寻思着那太子妃年纪轻轻就深居简出,生活冷清孤寂,身体又不舒服,该多吃点甜甜的东西,营养也要丰富。
蒋月提前泡好了红豆,加入红枣、花生、莲子、桂圆、松籽仁、山药和糯米,熬了一个时辰,再加入大块的黄冰糖和半勺桂花蜜,搅拌均匀,粥饭赤红软糯,浓稠适中。
好食配好物,蒋月偏爱用白瓷碗盅来装食物,再用食盒装好,打上厚厚的包袱,一路送入宫中,稳妥又保温。
陈年玺既是闲人一个,便亲自提着食盒送往宫中,其间,他的视线没有离开食盒一秒,全程紧盯。
待陈庆和下朝归来,见他规规矩矩地等在那里,不由惊讶道:“这么快就送来了。”
陈年玺连忙起身:“太子吩咐下来的事,年玺怎能疏忽怠慢,而且,这还事关太子妃娘娘的身体安康。”
陈庆和很满意他的认真:“原来你办事这般稳妥,真是令我甚是欣慰。”
“这是什么名堂?”
“八宝粥,虽说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却是用足了功夫,补气补血,又易消化。”
话都是蒋月交给他说的。
宫女们将食盒呈给殿下过目,陈庆和打开看看,瞬间,一股香甜浓郁的热气扑面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好香啊。”
陈庆和立马盖上,捧着白瓷盅,匆匆起身对陈年玺道:“我去去就来,你先坐着。”
他要亲自给太子妃送去。
陈年玺忙回了一礼,片刻,听外头的宫女小声嘀咕:“殿下对娘娘真好,可惜,娘娘总是不领情……”
话未说完,她们就走远了。
陈年玺只当没听到,等了又等,陈庆和才回来,他脸上带着笑,很开心的样子。
“殿下,娘娘喜欢八宝粥吗?”
“难得啊难得,她方才吃了小半碗,还说好吃。”
陈年玺垂眸:“那就好!以后,我再多带些来……”
陈庆和想了想,点头道:“当然,从明儿开始,你日日来我宫中小坐,顺便带些食物来,两不耽误。”
“是。”
如此一来,陈年玺就有了每天进宫的理由,还能太子殿下攀攀交情。
秋雨后的风,凉飕飕的。
香宁端来的暖炉,很仔细地往里面装炭,蒋月瞧了瞧道:“不用了,这玩意儿不安全,别点。”
“啊?姑娘,这暖炉是奴婢刚拿来的,很新,没坏。”
“不是,烧炭容易一氧化碳中毒……”蒋月和她说不清楚,只道:“我不喜欢烧暖炉,一股子烟味儿。”
“那我给姑娘灌个汤婆子吧。”
汤婆子沉甸甸的,累手,蒋月懒得用,只放在床上暖被子,结果等到晚上,蒋月掀开被子的时候,猛地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蹙眉看去,这才发现被窝里躺着一只被人开膛剖肚的死老鼠,血淋淋的,而且被暖炉这么一烤,烘得臭臭的。
蒋月捂着口鼻,差点没把晚饭给吐出来。
夺笋呐!
香宁吓了一挑,忙招呼院子里的小厮,连被褥和老鼠全都扔了。
“姑娘,谁啊,居然这么坏,恶心!”
“还能有谁……”
蒋月累了一天,懒得追究。
她在院子里透透气,一点都不想回那个房间,让香宁给她拿个枕头,她要去和陈年玺挤一挤。
他的床最大也最舒服,而且,暂时还没人往他的床上扔死老鼠。
陈年玺沐浴更衣,还未就寝,见她推门而入,穿着长衫,散着头发,怀里抱个枕头,一脸气呼呼的神情。
他看着她把枕头扔到自己的床上,一个扑腾倒下去,趴在那里,动也不动。
陈年玺皱皱眉:“干嘛?”
蒋月的脸藏在被子里,说话闷闷的:“今儿我要在这里睡。”
“你怎么这么奇怪!”
“不说了,我累了……”她灵活又赖皮,扭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双眼紧闭。
陈年玺掀起被子的一角,坐过去,看看她的脸,似乎真的睡着了。
睡了一夜的好觉,全身舒畅。
蒋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揉眼睛,见陈年玺也醒着,才道:“昨晚我被人暗算了,有人在我床上扔死老鼠,恶心巴巴的。”
陈年玺原本睡眼惺忪,听了这话,立刻警觉:“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昨晚太累了,懒得和他们计较。”
蒋月伸腿,直接从她的身上跨过去,扑通一声跳下床,像只灵活的兔子。
“我院子里的人都很可靠的。”
“那是以前,现在肯定有叛徒……”蒋月喝了一大杯水:“再我抓到是谁之前,我先在公子这边挤一挤。”
陈年玺挑眉:“你确定?院子里明明有很多间空房呢。”
如此主动,都不像她了。
蒋月摇头:“公子别误会,我这些日子忙得很,不想分心。他们出招太损了,这次死老鼠,下次可能就是毒蛇了。公子的卧房是最安全的,暂时挤一挤,咱们当几天的室友,不好吗?”
室友?
同居一室的朋友?
陈年玺有时会听不懂她的话,微微一笑:“我自然无所谓。”
蒋月出门前,叮嘱香宁把屋子里的衣柜箱子都检查一遍,免得又被藏了什么脏东西。
香宁翻箱倒柜,折腾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她有点气,叉腰站在廊下,看着院子做事的粗使婆子们,故意扬声道:“以后,你们谁不许进姑娘的房间。”
那几个婆子仗着年纪大,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又是啐又是冷嘲热讽,香宁难得发火,差点给她们打起来。
她们人多势众,真动了手,也是她吃亏。
香宁反手把门一关,由着她们在外头挑衅谩骂,她一直忍到蒋月回来,才委屈告状。
蒋月知道有人诚心给她添乱,心里也很不爽。
“姑娘,这般人简直无法无天了,谁也不怕!”
蒋月正犯难,忽听陈年玺从门外朗声道:“若是苏嬷嬷在,王府里谁还敢大声一句。”
对啊,还有苏嬷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