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巧儿的腰身粗了许多,肚子高高隆起,每一次坐下起身,都要十分小心,对腰力也是一种考验。
蒋月担心她坐得太久,轻扶她一下道:“东西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去床上躺着吧,我陪你说说话。”
“好,你今儿多陪陪我。”
黄巧儿侧身而躺,枕着高高的迎枕,蒋月坐在床边,给她剥桔子吃。
“你不在金陵城的时候,我一个人可真没意思,幸好你交代月喜楼常送点心和小食过来,让我解解嘴馋。”
“等孩子出生了,你坐好月子,咱们再一起去郊外赏花。”
“当真?”黄巧儿一脸兴奋,目光灼灼。
蒋月喂给她一瓣橘子:“当真,咱们约好了。”
孩子估计在秋天出生,等到来年开春,正是好时节。
蒋月陪了黄巧儿好一阵子,直到她睡着了,才悄悄起身离开。
回府之后,蒋月找来苏嬷嬷,与她商量今日离谱的种种。
两个人关着门说悄悄话,惹得香宁微微撅嘴,只能守在廊下,以免有人路过偷听墙角。
“嬷嬷,我今儿被吓了一跳,王妃质问我的时候,话里话外,料定我也参与其中!”
苏嬷嬷沉着一张脸:“哪来的孩子?简直荒唐!”
“孙碧柔进宫之前,不是在灵隐寺修行过很多年吗?传言就是从此而来吧。”蒋月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喃喃道:“但愿她不是真的有一个孩子……那事情可大条了!”
苏嬷嬷微诧:“夫人,您也相信传言?”
“不知道,若是从前的孙碧柔,我一定不信,现在我也只能靠猜。”
苏嬷嬷也是无奈:“近来事情真多,桩桩件件都是麻烦。”
“许是流年不利,运气不好。难怪,之前孙大人宁可留在偏僻的星洲,也不愿回金陵,这里的是非太多了,一步一个坑!”
苏嬷嬷提议:“那夫人和三爷也找理由走吧,不去星洲,回云州也好,王爷和世子爷都在那边。”
蒋月摇头:“金陵虽有一堆是非,但好歹还有太后娘娘这棵大树好乘凉!太后心疼三爷,遇事不会不管他的。王爷……对三爷时好时坏,至于,世子爷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一起掂量掂量,麻烦不相上下。
“且看看再说,现在就跑,好像真的做了亏心事。”
蒋月沉住气,等了两天。
南宫晏来月喜楼吃茶饭,与她实话实说:“这潭水有点深,眼下看不出个究竟。不过,以我的推测来看,传言是三分真七分假!孙碧柔和寂云的私情是瞒不住了,他们到底有没有苟且之事,无人知晓,但没有孩子。”
蒋月长吁一口气。
没有就好,要不然,她很有可能莫名其妙地成为“帮凶”。
“这些传言,太子殿下早都知道了,殿下心胸宽广,所以并不在意。”南宫晏说完这话,起身道:“我刚刚喝了酒,肚子里都是水,今儿的好茶先不喝了,我和三爷好久不见,我去府上走走,可好?”
“公子请,三爷一定会很高兴的。”蒋月送走了他,又继续忙手头的事,谁知,南宫晏下到一楼大堂,忽地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他缓缓站住脚步,环顾四周,匆匆扫视一圈。
“爷?”
随从们不解,忙询问何事。
南宫晏抿唇,稍微有点眯起来的眼睛,很勾人。
“没事,走吧。”
坐上马车,南宫晏的脸瞬间沉下来。
出了城,他让随从找了个生面孔的小孩子去月喜楼,给蒋月传一句话。
蒋月正在算账,听那孩子气喘吁吁道:“我家爷说,请夫人小心,楼里有探子!”
探子!
她反应一下,才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来,给你赏钱去吃糖,你从后门出去吧。”
蒋月合上账本,缓缓走到二楼的围栏处,看着楼上楼下热闹的景象,乌溜溜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瞥过每一个客人。
一定是监察院的探子吧?
他们装作客人隐藏在这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蒋月有点后悔。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她不该和南宫晏约在这里见面。
也许有人已经记下了。
敌在暗,她在明,这也太被动了。
蒋月收拾收拾,一鼓作气去找孙碧柔。
她好歹救过她一命,想还人情的话,趁现在还吧。
不知怎地,孙碧柔好像知道她会来,早早就备好了热茶和点心。
蒋月入座的时候,茶居然还是温的,不用再换新的。
她端起茶碗,又看看对面珠光宝气的孙碧柔,淡淡道:“娘娘是不是早知道我会来?咱们借一步说话,行吗?”
孙碧柔微笑点头,一挥手,把屋里的宫婢们遣走了。
“娘娘,外头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孙碧柔目光清亮,坦坦荡荡:“听说了,我那点陈年旧事,全都被他们当热闹听了。”
“那孩子……真的存在吗?”
“哈哈,当然不存在了。”
她居然还在笑!
蒋月蹙眉:“娘娘都不怕吗?这关乎你的名声和名誉,也关乎整个孙家的荣辱啊!”
“你相信那些话?”
孙碧柔凝眸看她:“当日,我垂死挣扎之际,曾与你真诚倾诉,我和寂云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做过苟且之事。”
“是,我记得。”
“寂云曾是我最喜欢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对他的感情如何,天地日月可鉴,就连太子殿下也为我的心意动容呢。殿下说,我有情有义,对我刮目相看……”
“啊?”
蒋月眨眨眼,无法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太子殿下真的全都知道!
他什么心肠啊?这么好说话吗?
“当日我剃发出家,心如死灰,只想一辈子躲个清静。后来,我的心根本静不下来,人啊,终究逃不脱红尘的纷纷扰扰!所以,我回来了,回来做我该做的事,侍奉殿下,花枝招展。”
蒋月长吁一口气:“娘娘作何选择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担心谣言发酵,一发不可收拾。”
“我中毒一事,与太子无关。”孙碧柔突然又说了一句,“我思来想去,想要害我的人,只有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