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30.发疯

  德妃发狂,见人就挠,她的指甲磨得尖细,就和小刀片一样锋利坚硬,她以双手自卫,抓掐戳,一下一个血口子。

  那些内监吃软怕硬,哪里见过真疯子,吓得屁滚尿流,匆忙后退。

  德妃瞪着一双通红癫狂的眼睛,朝着陈年尧猛扑过来,对他又咬又抓,她自带一股蛮力,陈年玺慌乱反抗,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门外的侍卫们匆匆赶来,还是晚了半步,陈年尧被抓破耳鬓和脖子,左手手腕上还被咬掉了一小块肉。

  德妃被众人压在地上,她的眼睛仍瞪得老大,眼白猩红,布满血丝。

  她对着陈年尧吐出嘴里的血肉,狰狞狂笑,那笑声宛如鬼嚎,令人毛骨悚然。

  陈年玺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陈年尧极其狼狈,捂着自己的伤口从他的身边走过,周围都是关心他的人。

  陈年玺垂眸,幽幽看他,心里只想到里两个字:报应。

  陈年尧伤得不轻,被及时送入御医院,至于,德妃本就是戴罪之身,又不能被关押在宫外,只能被收押在华清宫的厢房,继续过她疯疯癫癫的日子。

  出宫前,陈年玺特意过去看了一下,房间的门窗都被钉上厚厚的木板,砸不破敲不烂,沉重的锁链绕过出棂梁,锁得结结实实。

  他站在门外,透过缝隙,隐约可见一个人影走来走去,她伸长双臂,翩翩挥舞,做出很多奇怪的动作。

  陈年玺立马开口:“德妃娘娘……”

  那人影一僵,默默走来。

  陈年玺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那只充满红血丝的眼珠子,她的牙齿相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在磨牙。

  陈年玺也不知她能不能听懂,低声道:“今儿你咬伤的人是我的哥哥,宁亲王的世子,这件事会很麻烦,你可能会被重罚……”

  他稍有停顿,看看四周无人,又道:“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但是我的能力有限,你千万不要再伤人了……”

  德妃还在继续磨牙,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眼神不再凶残,隐显清亮的光泽。

  陈年玺轻叹一声:“我记得你,你也记得我,对不对?”

  德妃突然不磨牙了,透过缝隙直直地看着他,准确的说,是一只盯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娘娘小心保重,切记莫在伤人。”

  陈年玺不便多留,来去匆匆。

  德妃在他的身后轻轻敲打门扉,不喊不叫,似在回应什么。

  “什么?!”

  蒋月听闻白天的事,一脸震惊:“德妃她又咬人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三爷还给她点心吃,她都不抢了。”

  “今儿是陈年尧自找的,他动用重刑,德妃可能受了刺激,所以才疯得厉害!”

  “世子没什么大事吧?”

  “死不了,就是脸上有伤疤,还有掉了一块肉……”

  蒋月听他描述,不由后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直接要咬下一口肉?娘娘太霸道了!

  古代人不懂那么多,人口腔里的细菌是很多的,一口咬下去,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很容易感染,一旦破伤风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蒋月蹙眉:“别出什么大事就好!”

  “有御医们照看,估计问题不大,而且,王府那边也有人照顾,我一点都不担心他,我只觉得他活该!这是他自找的!”

  蒋月见他隐忍怒气的样子,抚抚他的后背:“等明儿咱们一起回去看看,纵使他有一百个不对,他也是王爷的儿子,亲兄弟之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好。”

  蒋月在宫里头也有熟人,几盒点心就能打听所有消息,她不得不留一手,以免情况有变。

  亏得她早有准备,陈年尧故意倒打一耙,非说陈年玺见死不救,明明当时在场,却看着他被一个疯妃攻击纠缠。

  陈傲川质问他是否真有此事,陈年玺摇头说:“我的确在场,只是场面混乱,莫说我一个人,十个人也拦不住她。”

  蒋月握住陈年玺的手,展示他手背上那道淡淡的抓痕:“王爷您看,三爷也被其伤过,惊慌之下,很难思虑周全!世子爷虽然受了伤,但说话不公道,明明在场有那么多人保护你,你不怪别人,偏偏针对三爷……都是亲兄弟,何必呢?”

  陈年尧伤得不重,精神看着还好得很,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少在这里狡辩!那个疯妃与三弟交好,三弟还经常送点心过去,他们一定是串通好了,要攻击我的!她根本不是什么疯子!”

  陈年玺有一说一:“我对德妃娘娘照顾,是因为小时候有过几面之缘,我念及她是长辈,不忍怠慢,才对她照顾有加。”

  陈傲川面沉如铁,康氏哭得捶胸顿足:“王爷您听听……他们就是一伙的!世子差点就被他们给算计死了!”

  陈年玺气得青筋凸起,还未说话,就听蒋月轻笑一声:“说德妃不是疯妇,好,娘娘现在与我进宫如何?咱们亲眼过去看看,问个清楚!看看她会不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她当然不会承认!”康氏非要咬死他们不放,蒋月才不会落于下风:“世子重罚宫婢,惹恼疯妃,这是他自己作出来的祸。你们这样怪罪三爷,我倒是想不通了,到底是何居心?世子爷,昨儿你才是主审,三爷三番几次想走,是你不依,期间你咄咄逼人,嘲笑他没见过大场面!”

  蒋月面朝陈傲川,双膝跪地,咚地一响:“宫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听着,一定有能证明三爷的清白!朗朗乾坤,谁也不能随意诬陷三爷!”

  陈傲川被他们吵得头疼,重重拍响桌面:“够了!都闭嘴!”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陈年尧捂着半边脸颊,阴沉沉地盯着陈年玺。

  陈傲川长吁一口气道:“世子做事暴躁,自讨苦吃,莫要再诬陷老三,华清宫的德妃,和咱们王府也算有点渊源。既然你伤得不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

  陈年尧当然不愿意,白白受罪,又不能拖陈年玺下水!

  康氏也忍不下这口气,非要让王爷查个清楚明白。

  陈傲川冷冷看她:“宫里头的事,轮得到你说不依就不依!你别忘了,德妃虽然被送入冷宫,但尚未被彻底除名!她仍是皇上的妃嫔!”

  康氏语塞,当场痛哭。

  蒋月看她哭个没完,心道:行啊,比演戏是吧,我陪你!

  蒋月暗掐自己的大腿,双眼瞬间泪水朦朦,她哭得梨花带雨,那楚楚可人的模样,比康氏强了不知多少倍。

  “都给我出去,各回各处!”

  陈傲川不耐烦地撵走了他们所有人,他被气得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

  德妃……是与她同期进宫的舞姬,当年艳惊四座,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陈傲川思绪飘远,一时又念起他的爱妃。

  …

  马车里,蒋月用手帕点点湿润的眼角,陈年玺见她眼睛都哭红了,格外心疼:“随他们胡说,你不必动气,还哭了……”

  蒋月吸吸鼻子,转头看他:“我方才想装哭来着,可越想越替三爷不值,他们母子俩果然是亲的,倒打一耙的姿态都一模一样。”

  “他们一直和我过不去,以前只是掩饰得好,不会轻易暴露在父亲面前。”

  “管他们呢,他们还能怎样!”

  陈年玺点头,抱她来自己怀中,帮她整理耳鬓的碎发:“你方才为了吵架,护着我的样子,像是护雏儿的老鹰,气得都炸毛了。”

  蒋月故意咬牙切齿:“我还想咬人呢。”

  “别,咬人不好!”

  他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又陷入沉默。

  “三爷想什么呢?”

  “我总觉得德妃不是真疯,她时而也有清醒的思绪,而且,她一定认识我。”

  蒋月轻轻“嗯”了一声:“三爷不止一次这么说,八成是准了。不过,现在的德妃,最好是疯的,不然要受罚的。”

  “王府不追究的话,宫里头也不会闹出大事,就不了了之了。”

  “好端端地,她为什么要装疯呢?”

  凭她的美貌,绝对可以成为皇上的宠妃。

  蒋月淡淡道:“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许,她宁愿做个疯婆子,也不愿做皇上的“金丝雀”。人各有志,德妃娘娘是异族女子,不甘繁文缛节的束缚,也是有的。”

  陈年玺仍是不解:“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三爷别想了,她的苦衷,除非她自己说,否则,咱们不会知道的。”

  “我在想,那具骸骨,可能与她有关。”

  “三爷有问过她吗?”

  陈年玺苦笑摇头:“我没有与她交谈过,只让宫人们照顾她,免她受罪。她每次见了吃的,就要抢,抢走了就躲在角落里。”

  蒋月沉吟一下:“她在冷宫憋屈了那么多年,就算不是真疯,心理也有些不正常了。三爷还是要小心,毕竟,她也伤过你。”

  陈年玺摇头:“不,现在想想,她当时可能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