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我!我不知道!”
董霓云浑身泛红,不停地挣扎着,可苏莞然的力气大得吓人,她的挣扎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苏安和心慌胆寒地看着此时的苏莞然,拓跋连城的质问不停在耳边响起,那一字一句的重量,到现在从终于入了他的心,让他的双腿几乎站不住。
“不是你,那你为什么要心虚?”
苏莞然提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在她肩膀上划了一道,伤口立时被风雪冲击着,犹如凌迟一般疼痛叫董霓云额头不自觉地冒出冷汗,近乎惊悚地看着她,“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心虚,我没有……”
“你要我把苏金玉请过来是吗?”匕首在她胸口划过,艳红的血珠从匕首上滑落,冰冷地滴在雪地中。
董霓云惊叫道:“不!不管玉儿的事!苏莞然,你不要找玉儿!她已经被你害得够惨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苏莞然惊异于此刻自己的镇定,可也突然觉得十分悲哀,“我不放过她?看来你是忘了,当初是谁想要设计谁。不过,没关系了,你不说,我自然会去找她,我的确不会放过她。”
“不!不是这样的!”
董霓云忍着抽痛,匕首的冷光不停在她眼中闪动,她惊恐的眼睛里,泪水控制不住,蜂拥而出,威胁不成,又见祈求。
“不要,我求你了莞儿,你母亲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跟玉儿更加没有关系,莞儿我求你,你放过我吧,我发誓,发誓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了,我会永远消失,真的,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
苏莞然冷笑着,冷眼旁观着她的哭喊,缓缓却道:“我上次问你时,你也说跟你没有关系,可你怎么就不怕呢?我后来想通了,因为苏金玉不在身边。”
“我最后问你一次,”苏莞然声音猛然大了起来,扭曲而
嘶哑,“告诉我!是不是你下的毒!蛇毒!毒草!还有谁跟你是一伙的?是你的娘家人对不对?是不是!你说!”
董霓云被她的恐怖模样吓得近乎无法思考,那双被恨意刺激发红的眼睛吓得她口齿不清,甚至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又被划开了两道伤口,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着。
“不!不关玉儿的事!不关她的事!她那时候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啊!苏莞然!你不要伤害她,求你了……”
“那就告诉我!”苏莞然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目眦尽裂,“你真要我把她请过来才说是吗?告诉我!你的同谋是谁!”
董霓云绝望地惨叫一声,背后大雪的冰冷好像能够冻裂她的皮肤,赤裸的身体被无情而屈辱地压在地上,她的尊严、生命,都岌岌可危。
终于,她放弃了。
“是我……”无望地闭眼,董霓云恨极反生怒,猛地又睁开眼睛,“没错,就是我!是我给慕雪下药!因为我嫉妒她!凭什么都是女人,她可以高高在上,我就要低伏于尘埃?”
“她把我买进府里,好善良啊!人人都称赞她,既然如此,那把这主母的位置给我又如何?”
苏莞然脸色铁青,“她救了你,你就这么恩将仇报,董霓云,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哈哈,是,我知道我不是人,但那是你活该!”董霓云涕泗横流地笑骂道:“谁让你娘生了儿子,她活该!苏子默也活该!我跟你爹才是青梅竹马!是她凭借身份抢了我男人,我为什么不能抢回来!”
苏莞然瞳孔一缩,惊骇地看向了苏安和,苏安和脚一软,颤声骂道:“你胡说,你、你休要挑拨我跟莞儿的感情,董霓云,你自作孽不可活,不要牵连别人!”
拓跋连城拧紧眉头,伸手一把按住就要扑上前的苏安和,脸色一沉,“苏大人,想
要杀人灭口,是否太晚了些?”
“我呸!”董霓云猛地朝他吐出一口血水,齿缝和脸上都是喷出的血液,“老不死的你别装了!你根本早就知道慕雪是怎么死的!不过就是看没钱了还得了病!生的儿子也是个养不起的贱种!所以你才扶我上位的不是吗?!”
“你没资格这么说子默!”苏莞然扔下匕首,“啪”的一掌甩了过去,“如果不是你,子默怎么可能会中毒!”
董霓云被打得头晕眼花,僵冷的身体不停发抖,喘息着喝出白气,突然又哭了起来,“我告诉你了,我都告诉你了,别伤害玉儿,求你了……”
可哭着哭着,她又骂起了苏安和,“老不死的狗东西,这府里就你最不是人!你贪慕虚荣,欺善怕恶,卖女成性,见风使舵,你就是个杂种,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连护都不敢护我一下,你怎么不去死!你个懦夫!”
苏安和被骂的懵了,抬起手就要骂回去,眼睛却蓦地睁大了,而瞳孔却倏然收紧,浑身力气都瞬间抽离,跌坐在了地上。
董霓云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她苗条柔软的身体在抽搐,手脚使劲抖动了许久,最终还是僵硬地躺在地上,而她的心口正中央,一把匕首直直没入心脏,结束了她的生命。
鲜血染红了苏莞然的白鹤大氅,她就像雪地里开出来的凄艳的梅花,清冷的脸颊上,一滴鲜血顺着柔和的轮廓滑落,绝美动人。
拓跋连城松开了掣肘苏安和的手,看着缓缓站起来的人,一语不发。
董霓云张大了嘴巴,不像是被刺死,倒像是被吓死的,眼角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赤裸地倒在白雪之中,眼中的不甘和悔恨,深深刺痛了苏安和的心,也吓得他肝胆俱裂。
忽地,苏莞然又跪了下去,拔出匕首,再刺下去,再拔出,再刺,又拔出……
喷射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雪地,苏安和眼珠子微微上翻,吓得疯狂大喊,狼狈地在地上爬着,回到了屋中,凄惨的尖叫不绝于耳……
他疯了。
苏莞然是再借着董霓云的身体,向他发泄,他看懂了。
许久,苏莞然觉得累了,手心都是黏腻血液,她再也握不住匕首了,才终于不再动作,压抑的、崩溃的哭声忽然间爆发,成了冰天雪地里唯一的声响。
门口,小凝通红了眼,恨得咬牙,气得绝望。
慕雪,竟然是被苏安和同董霓云一起害死的,他们这些年看着苏莞然和苏子默,可曾有过一丝丝的愧疚?没有,他们没有愧疚,有的只是无尽的责骂、怪罪、轻视、敌意!
苏府,当真肮脏至极!
痛苦的哭声响了很久,好像被这片天地记住了,永远都忘不掉了。
苏莞然抱着双臂,她痛得韩寒心,冷得发抖,全身都好好像被人撕裂成一片又一片,每一寸肌肤被鞭笞着、刺痛着。
忽然,身上的白鹤大氅忽地被卸下了。
苏莞然失魂落魄地抬头,看见了漫天大雪,如柳絮一般飘飘洒洒,将她死寂的目光装满。一件暖和的、沉重的衣服搭在肩上,苏莞然别人拽了起来,那间白鹤大氅,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盖住了那死相可怖董霓云。
拓跋连城身手搂住她,屈指抬起她的下巴,没有担心,也没有可怜,只是有些无奈,问:“发泄够了?可以回家了吧?”
青黑色的面具代替了鹅毛大雪,苏莞然只觉得脖子僵硬着,难以动弹,脑海里全然是空白的,眼眶好像痛得快要裂开了。
许久,她才出声,轻若无声般问道:“回哪儿?”
“回王府,做我的王妃,”拓跋连城将兜帽替她戴上,一俯身,将人打横抱起,看着她失神的双眸,戏谑一笑,“你杀人了,害怕吗?”
空寂的
眸子蓦然一凝,苏莞然死死地盯着拓跋连城,咬牙道:“我杀人了,她该死!”
拓跋连城提了下她的身子,“嗯,不错,有我南王妃的气魄,赶明儿该将这个好消息书信寄给苏子默,对不对?”
苏子默……子默在宫里呢。
苏莞然愣愣地看着他,疲惫的双手似乎又有了力气,突然攀上了他的肩膀,“我杀人了,南王府,会有麻烦吗?”
拓跋连城挑眉,“谁能证明是你杀的?一个疯子,还是你的夫君?你可知本王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数不清了!”
苏莞然鼻子一酸,沉寂的心跳再度砰砰跳了起来,收紧双手,温热的眼泪打湿了拓跋连城的肩膀,闷声道:“刽子手,你好凶啊。”
“河东狮,你也很凶。”拓跋连城轻笑,“睡会吧,醒来就到家了。”
“……好。”
苏莞然最后扫了眼雨桐居的内院,波动的情绪渐渐冷静、死寂、无情,唯将手臂抱得越来越紧,徐徐闭上了眼睛。
雨桐居的院门缓缓打开,小凝与芸娘静静站在门口,那些看热闹的、好奇的、害怕的、担忧的人却都不见了。
“走得倒是干净。”拓跋连城冷哼。
小凝担忧地看着他怀里的人,“小姐她怎么样了?”
“是王妃,”拓跋连城淡淡提醒道,“走吧,这里的事情,黑怀会处理。”
“啊?”小凝举棋不定地扫了眼雨桐居内里,雪地上那像杀猪一样的场景就且不必看了,但说那苏安和又哭又笑神经质的样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不好处理吧?”
芸娘也觉得不大好处理,尤其这事还让她看在了眼内,万一上面问起来,她是回答呢,还是不回答?
但拓跋连城完全没有这些烦恼,他轻盈地抱着苏莞然,不以为意道:“你们装作什么都没看就行了。”
众人:“……”这,可能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