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不是拓跋连城

  王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代替王爷成亲?!”

  齐嬷嬷苦笑点头,“这是太妃的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王成,就辛苦这一趟了,咱们总不能忤逆太妃,何况……何况王爷大概也没想到太妃竟然会……唉!”

  “不行,这不可能!”王成严词拒绝,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嬷嬷,且不说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对叶姑娘来说有多不公平,若是不成功,王成一介听命鄙薄之人,最多被鞭笞三百,受些谣言也无妨。可王爷呢?他如何能够忍受被欺骗?”

  “还有王妃,太妃到底是哪里看不惯王妃,竟然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挤兑王妃?”

  “别说了,”齐嬷嬷冷下脸,“这件事太妃已经下定了决心,你别忘了你已经被派去保护王妃,你若不答应,到时候被责难嫉恨的,还是王妃啊。”

  王成自入王府多年,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可笑的命令,沉吟许久,他才咬牙,“我可以帮忙,但这件事注定不会成功,只会让满京城的人看笑话……”

  “这不正是王爷的目的吗?”齐嬷嬷道:“王爷一次拿下了那么多官员,府中若不出点事,宫里那位的报复之心,怕是不能这么轻易缓下。”

  王成一怔,定定地看着齐嬷嬷,不由苦笑,“嬷嬷不愧是在皇宫里待过的人,这件事……唉,众人自作自受吧!属下这便去更衣,还请嬷嬷稍等。”

  齐嬷嬷点头,“辛苦你了,王成。”

  就在南王府中的成亲典礼如火如荼举行之前,拓跋连城被扶进了花灯会附近的酒楼,苏莞然让芸娘出去现买了身衣裳给他换了。

  拓跋连城脸色发白地缓了好半晌才终于松口气,有些头晕地上了马车,一下子躺在了苏莞然腿上,“难受……”

  “谁让你要去浣纱台的?”苏莞然很想嘲讽他两句

  ,但看他嘴皮确实有些泛白,又叹了口气,“你既然晕船,以后就离船远些,有人要是请你上船,能不去则不去,实在不行,身边便多待两个人,若是不能带人,便叫人通知我。”

  她说的“有人”指的是哪个人,不言自明。

  “今儿把你晕船的事暴露出来,实在是亏大了,”苏莞然不无担忧,“宫里的人肯定会知道,你以后入宫的时候要小心些。”

  拓跋连城失笑,拿开了挡着自己眼皮的手,挑了下眉,“试问本王哪一次入宫,不曾小心?”

  也是,苏莞然眯了下眼睛,看着那发白的唇,忽从背后拿出六只糖葫芦来,微微一笑,“吃不吃?等会回府了,可吃不到糖葫芦了。”

  “这么多?”拓跋连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怎么不把糖葫芦桩子买下来呢?”

  苏莞然怔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下巴,“对啊,这方法倒是不错,”她眼睛一亮,伸手拍了下厢壁,“芸娘?你有听见卖糖葫芦的拨浪鼓的声音吗?”

  芸娘奇怪地“嗯”了声,“有是有,王妃吃完了?”

  “没呢,”苏莞然豪气万丈地说道,“去,给我把那整个糖葫芦桩子都买下来!拿回府里慢慢吃!”

  芸娘隔了许久才慢慢地回答了个“是”,拓跋连城捏着下巴,玩味道:“你方才见无名时,怎么不提出要求让他每日送你一串糖葫芦呢?”

  苏莞然却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提的这个要求,你跟他说过话了?”

  “……”拓跋连城面色不改,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自信模样出来,笑道,“如若不然,你为何还要买糖葫芦?”

  马车在闹市中强行,车轱辘碾压街面的细微声响很快就被淹没在人声鼎沸中,那卖糖葫芦的人转动拨浪鼓,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锭,笑着离开。

  苏莞然将注意力慢慢收了

  回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种小事还要拜托别人,南王府已经穷成这个模样了吗?”

  南王府不穷,它是天朝最富的府门,可惜苏莞然不知道。拓跋连城但笑不语,手指轻轻揉着苏莞然的发尾,过了片刻,才慢慢道:“你想吃糖葫芦,我倒是认识一个做糖葫芦的大师傅,就在宫中。”

  苏莞然眨了下眼睛,含着糖葫芦支吾了一声。

  “我本就有心将宫里的糕点师傅请出来,只是之前……觉得有些没必要,”之前苏莞然的立场与他敌对,他便将此事压下了,现在却不同,“我将他请回府,如何?”

  将糖葫芦咽下,苏莞然问道:“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只是把人从皇宫里挖出来而已,方法多得是,拓跋连城目光幽深地笑起来,“只是要费些银两与人力,很简单。”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南王府,就在南王府的正门,而就在那旁边的巷子里,一辆更加华丽的黄色马车藏在其中,高士微低着头,正在聆听着什么。

  忽然,他看见了拓跋连城。

  “皇上,南王回来了。”高士道。

  “噢?那就是说,好戏要开场了,子墨小画师,走吧,陪朕去凑凑热闹。”拓跋陵手脚麻利地跳下车,回头看了眼苏子默,却见他动作迟缓,颇有几分不愿意动的意思,遂冷冷一笑,抓住他的手就往外拖。

  ……

  拓跋连城一下马车便注意到了门口两个守卫的惊讶表情,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面面相觑之后,一人往里面着急忙慌地跑去,一人却往外面来。

  “王爷,王妃?真的是你们?”

  苏莞然奇怪地看着他,“不是我们还能是谁?这才出去几个时辰,你们就不认识我们了?”

  那人看看旁边拿着花灯直笑的芸娘等人,神色蓦地一凉,讪讪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拓跋连城正觉得奇怪,便见黑怀从屋里匆匆走了出来,看了眼苏莞然,神色一沉,“不好了王爷!府里出事了!”

  “怎么了?”拓跋连城皱眉。

  “是太妃,太妃她……”黑怀欲言又止。

  苏莞然心觉怪异,“太妃出事了?你怎么吞吞吐吐的,传太医了吗?”

  事情大概有变,拓跋连城瞥了黑怀一眼,迟疑一瞬,便抓紧了苏莞然的手,“进去一看便知,芸娘,你将马车里的凤凰浴火花灯带上,放回卧云台。”

  说着,两人便大步走进府内,小凝将手里的花灯塞到了琴丫头手里,也慌忙跟了上去。有关于太妃的事情,小凝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可别到时候又误伤了她家王妃!

  芸娘心中疑虑不下,拿了花灯也跟了上去,守门的侍卫叹了口气,似乎猜到了什么,正要回头值守,却见一人拖着个少年施施然走了过来。

  那人忽视了他,直接便要进去,侍卫忙要拦阻,又一人却将她的手臂按下,沉声喝道:“放肆!皇上也是你能拦的!”

  侍卫大惊失色,“皇、皇上?!”

  今日局面已经大大超出了掌控。

  从走进那宾客团座的正堂的刹那,他就明白了。

  拓跋连城和苏莞然的出现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将所有人劈得目瞪口呆,方才还笑语不绝,此刻所有人却都呆滞惊异,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空气倏然沉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苏莞然怔愣地看着那满堂红绸,看着那些陌生的男女老少,不知何时在地上铺就的红毯一路从照壁到内堂,而内堂中央,一对新人并肩伫立,顾闲静惊愕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连城?”苏莞然睁大了眼睛,一股凉气从脚底游走全身,身体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看着那新娘旁边站着的面具青年,哑口无言。

  今日不是百花

  宴吗?不是说要宴请女眷吗?为什么会是……成亲?为什么拓跋连城会站在那里?可是不对,他分明就在自己身边。

  那,那个拓跋连城是谁?他在同谁成亲?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见证?为什么顾闲静要露出那样心虚的表情?

  倏然间,苏莞然福临心至,一声冷喝,“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王成苦笑,抬起手来,就要摘下面具,却听顾闲静忽然一声颤呵,“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连城,来人呐,把……把他们赶出去!”

  怪异的气氛惊动了蒙着盖头的新娘,叶言心目光一颤,有些迟疑地撩起了红盖头,看向了身边的“拓跋连城”,视线在那双呈褐色的闪躲眼睛上停了停,脸色蓦然惨白。

  “你、你是……”

  仿若肝胆俱裂,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压得叶言心竟不由自主地尖叫出声,她慌神地往后倒退,一把将手中的红盖头扔向“拓跋连城”,“你是谁?!你不是表哥,你不是!你——”

  声音一顿,众人哗然,她的目光突然触及了照壁之前站立的两个人。

  同样是红衣,同样是震惊,苏莞然的身边也同样站着一个人,一个带着面具的、浑身泛着阴沉可怕怒气的拓跋连城。

  “这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南王?”

  “方才我就觉得这人不对,不会是……”

  “别说了,没看外面那个快杀人了?”

  “表哥,你才是表哥?”叶言心猛地反应了过来,却是一个腿软跌倒在地,浑身颤抖地看向了顾闲静,“是你……太妃?”

  顾闲静已经完全慌了神了,口不择言地解释道:“言心,这个人他、他是连城,外面那个不、不是……”

  “太妃说得没错,”忽然,拓跋连城声音嘶哑地开口,慢慢往后退了半步,漆黑眼眸下,一缕悲恸闪过,“我不是拓跋连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