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落于正殿前的中轴线上,如一支金箭直直沿轴线射入正殿,穿过司清双手举起的琉璃司主印,正正指向正中悬浮的神器,神器刹那间光华大放,闪耀不可直视。
众人齐齐垂首。
司清执司主印,面带肃容,朗声道:“祀于兴繁之春,祭以纯曦之心。”
神器光华流转,缓缓下落,悬于司清身前。
司清如捧明珠,擎于额顶,缓声道:“行祭礼--”
众人红衣飘荡,一揖天地,二揖神器,三揖己身,齐声道:“幻三千情障,守至清本心。”
千万缕光明自天穹倾泻而下,众人之声朗朗回荡于金色大殿,神器周身光华如水波般荡漾,久久不息。
七色灵蝶飞舞于正殿之上,洒落漫天七彩光点,通身雪白的灵鸟振翅盘旋,百鸟齐鸣。
众人仰望这祥瑞景象,面上皆是喜悦与崇敬。
春深微微伸手,接住一片红色光点,虔诚望向光芒万丈的神器,即便仍忧心那假境灵捣乱,此刻她的心里依然满溢着敬畏与欢喜。
她五百岁生出灵识,六百岁位列仙班,入了情劫司,一转眼已近两百年过去,算来也参加了近两百次祭礼,按理说对这景象早该习以为常,可她每次听司清说着“祀于兴繁之春,祭以纯曦之心”时,总还是无以言表地震撼,与同僚说着“幻三千情障,守至清本心”时,也总还是生出万丈的豪情。
神器便有这等魔力,真想知道神器之主又该是何等风姿。
春深正在心内憧憬,衣袖突然被人轻轻拉了拉。她只当是彤水要与她说什么悄悄话,便没有理会。
却听彤水在一旁念念有词道:“上神在上,神器在上,保佑我法力大涨法力无边,保佑司清平地摔跤磕掉大牙,保佑我斗过司清做下一任司主,保佑……”
野心还挺大。春深忍俊不禁,见她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心道看来彤水这几日是被司清折腾惨了。
等等……
双手合十?
那是谁在扯她袖子?
春深心中一凉,僵硬转身,果然是那个小破孩!
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发光的神器,继续扯了扯她的袖子:“那团光球是什么?”
神器被光芒包裹着,也看不清具体模样,远远望去确实像是一团光球。等光芒淡去,神器回归平静,祭礼才算结束,春深不敢惊动了他,生怕他在这紧要关头惹出什么麻烦,尽量放轻了声音,挤出一个笑来:“只是个琉璃球罢了。”
她轻轻抓住这小破孩的手腕,假笑道:“说了要带你吃好吃的,我们现在去吃?”
“什么带我吃好吃的,你明明说要把我炖汤吃。”小破孩风轻云淡地看了春深一眼,却也没挣开她的手,只是再次重复,“我不是小孩,不要这样拉着我。”
这不是怕你跑了么。
春深皮笑肉不笑地仍是抓着他白白胖胖的手腕,便见他似是无奈地摇一摇头,也不见手腕如何动作,便轻而易举地摆脱了她那无用的钳制。
缚仙绳被这小破孩给弄断了,即便没断,依这小破孩的狡猾,也不会由着她故技重施。春深思索着一手刀将他劈晕的可行性,手心已经起了一层密密的汗,正准备花言巧语蒙蔽他几句趁其不备下手,手心便被塞进一只软软的小手。
她愣了一下,便听小破孩道:“既然你想拉着我,我准你这样拉着我。”
他……
他真的好可爱啊!
春深捏着那温热的小手在心内哀嚎。
只要他乖乖的撑过祭礼,她一定会在司清面前多说他几句好话,不会让他吃什么苦头的。春深正这样想着,手心里的小手突然紧了紧,小破孩看着光芒渐渐淡去的“琉璃球”,目光炯炯:
“那是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