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韩父带着三个孩子在集上忙活了一天,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太阳早早的下山了,才浑身疲惫的收拾东西回家,但是这一天卖出去的苹果也多啊,早上推过来的三筐,中间韩父又回家去推了几趟,剩够了家里自己吃的还有过年走亲戚用的,其余的全都卖了。
饶是天已经要黑了,街上还有很多没有收摊的,镇上破天荒的把街两边的路灯给亮了起来,那些摆摊的就更不收摊回家了,直接把这个年集赶成了夜市。
到了家里,韩母已经把饭做好了,看到爷四个回来了,赶紧让洗手吃饭。
韩父说:“先把几天的钱数一数,哎呀,这忙活了一天了,总得知道挣了多少钱不是?”
立丰已经在一边跃跃欲试了,韩父用来盛钱的那个用木头做的匣子这一天都是他管着看着,赶集人多,今天的人特别多,不光是要看好了摊上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要看好了钱匣子,大集上让人家偷了东西,偷了钱匣子的事情又不是没有,不过现在很多人已经不用钱匣子了,毕竟是要再多看一份的门,很多人就背着一个帆布的挎包,就那么挂在脖子上面,数钱找钱都方便。
钱匣子是个用洋槐木做的四四方方的小箱子,长宽有三十公分,稍微的高一些,上面有个盖,用合页钉上的,盖的另外一边就是锁,也不知道韩父是从哪里找的这个钱匣子,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这会钱匣子已经打开了,里面放着大半匣子的钱,成块的,成毛的,成百的韩父都已经收起来了。
立丰看着钱匣子里面的钱,惊叹的说:“哎呀,这么多钱啊,要是每天家里都有这么多钱进账,那该有多好啊。”
韩母笑着说:“可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大集让你赶啊,这一年到头的,也就是这一个这样的大集呢。”
立丰叹了口气,说:“说的也是啊,爹,咱们赶紧数钱吧,我都等不及要看看咱们卖了多少钱了。”
一家五口齐上阵,立丰更是找了个本子笔,等到把钱按着面额分好了,就开始数,最后数出来,一千多,不大到一千二百块。
韩父说:“差不多,我推了六筐苹果去集上,一筐二百斤左右,这些钱差不多了。”
韩母把钱数记到一
个本子上,说:“等过了年,有时间了,把这个账好好的拢一拢,看看咱们家这个苹果园一年到头挣多少钱。”
凤鸣探头看过去,那是专门给家里的苹果园记的账,几月几号买化肥花了多少钱,买农药花了多少钱,哪一天卖了多少,收了多少钱,一笔,一笔记得很是清楚。
韩母说:“每年正月里,我跟你们爹都会好好的算一算咱们家的苹果园一年能挣多少钱,咱们家呀,种的那些麦子玉米,都不如这个果园来钱多,这可是咱们家的聚宝盆呢。”
立丰说:“娘,那一年能挣多少呢?”
韩母说:“反正你的吃喝拉撒还有学费都是从这里面来的钱,好了好了,赶紧洗洗手吃饭去,都用肥皂把手好好的洗一洗啊,钱是好东西,可是这钱谁都拿,也是挺脏的。”
洗了手,就着韩母炖的白菜豆腐,炸鸡炸鱼炖了一锅,再就是玉米面粥加上大馒头,美美的吃了一顿。
吃过饭,三个孩子就去了奶奶屋里,奶奶跟姑奶奶早就吃了晚饭了,她们自己做的饭,两个人的口味其实挺相近的,炒菜不喜欢咸了,也不喜欢放很多的酱油,说实话,那样炒出来的菜没什么滋味,凤鸣觉得吃着不是很合口,但是养生啊。
姑奶奶看着三个孩子过来了,笑着说:“来,看看我大集上买的布,我想做一件棉袄穿呢。”
凤鸣看过去,是一件蓝底小白花的料子,应该是棉布的。
姑奶奶说:“我小的时候啊,有一件跟这个花色差不多的棉袍,是我娘给做的,后面我走的时候那件棉袍没有带着,后来我做梦经常梦见这件衣服,我梦见我穿着这件棉袍,跟我哥哥在雪地里堆雪人,我哥还团了个雪球扔到我的身上。”
其实想一想姑奶奶也挺可怜的,自己一个人到国外,后面一直不能回来,再回来自己的父母还有哥哥都没了,就算是哥哥家里的侄子,跟自己也不是很亲近,大姑父小时候跟着自己的父亲,经常挺父亲说起这个妹妹,姑奶奶自己一个人找回来的时候,京城那几个侄子都不知道家里还有姑奶奶这号人,甚至那几个侄子害怕姑奶奶回来抢家里的宅子而不愿意让姑奶奶留下来。
凤清说:“姑奶奶,就是跟
电视上演的那样,跟旗袍一样的棉袍吗?”
姑奶奶说:“对啊,就是那样的。”
凤清说:“是不是还要再围一条白色的围巾呢?”
姑奶奶笑着说:“我们那个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冬天冷,大家都是穿棉袍,穿着虽然很暖和,但是很臃肿,至于围巾,有什么样的就围什么样的,还挑什么颜色啊。”
奶奶说:“咱们俩明天就开始做,争取让你大年初一的时候穿上,棉袍穿着有些扎眼,咱们就做一件立领的棉袄把,也不要做大襟的了,你看怎么样?”
姑奶奶说:“全听你的,我从小就不会拿针线,你还指望我跟你一起做吗?”
在奶奶屋里玩了一会,凤清就带着弟弟妹妹回去睡觉。
韩父跟韩母在收拾东西,那些已经做好的年货,还有一大箱的苹果,林林总总的,摆满了外间的地面。
凤清惊讶的说:“哎呀,你们俩这是要搬家吗?”
韩父说:“搬什么家啊,明天要去看你们的姥姥,我跟你娘先把东西拾掇出来。”
凤鸣说:“明天在找去年那个出租车吗?”
韩父说:“对啊,我刚才给人家打电话说了,人家说早上一早有时间呢,咱们把东西准备好了,车子来了就赶紧装车走人。”
凤清说:“那咱们都去吗?”
韩父说:“你们娘带着你们去,我在家里忙活。”
凤鸣赶紧回屋里,她在市里的批发市场给姥姥买了些小东西,大红色的中国结,大红色的窗花,还有几张过年贴在墙上的小年画。
立丰看到那个中国结,说:“二姐,这个东西真好看,挂在墙上很漂亮吧?”
凤鸣说:“我买了好几个呢,等你有空了看看挂在哪里合适。”
立丰听了,扭头就出了卧室门,凤鸣都没有反应过来呢,立丰拿着一个锤子一根钉子就进了屋里。
立丰说:“二姐,我觉得挂在我床这边就很好看,你看,一进门就先看到我这里吧,我觉得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放这个东西最好了。”
凤清对着凤鸣挤了挤眼睛,凤鸣说:“行啊,你看看你想要哪个,你就把哪个挂到你的床上去,好不好?”
立丰听了,赶紧脱鞋子上炕,叮叮当当的把钉子砸到墙上去,然后选了一个小一些的中
国结挂到上面。
韩母在外面听到了,推门看了看,说:“大晚上的你这是做什么啊,怎么好砸钉子了啊?”
立丰说:“娘,您看,我在这里挂了一个中国结,是不是一进门就看到了啊?”
韩母看了看,说:“还真是呢,这屋里啊,就数你这里显眼,好了,不早了啊,都赶紧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凤鸣又把东西检查了一遍,放到外面装着苹果的箱子上,这样明天就不会拉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给韩母拿过来几样礼品,都是一些用包装箱包装好的奶粉还有点心之类的东西,对韩母说:“你去了跟孩子姥姥说,让她有时间了就来咱家住两天,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韩母谢过奶奶,答应着,正好车子来了,赶紧把东西装好了,就往姥姥家里走。
昨晚上韩母跟大姨通过电话,大姨也是今天过来看姥姥,韩母到的时候大姨还没到呢,韩母也不好放下东西就走,再说人家司机到了年底下事情多,也不能让人家司机在这里等着,只能是让司机放下东西还有人之后就走。
姥姥看到凤鸣他们来了,非常的高兴,一个劲的让韩母带着孩子在这里吃午饭之后再走,韩母看大姨一直没有来,也只能是帮着姥姥把家里再好好的规整了之后,准备午饭。
姥姥家里每年都是二舅跟二妗子带着赵民过来打扫,今年也是不列外,姥姥拉着韩母还有交给孩子坐在炕头上,说:“今年赵民回来的早,你二哥还有二嫂带着赵民早早的就来给我扫了屋子,这铺盖也是早早的就晒好了,对了,赵民啊,我看着是长大了很多呢,做事情跟原来不一样了,看起来成熟了很多。”
凤清说:“那是,赵民这都是大学生了,再跟个娃娃一样能行吗?”
姥姥说:“你看你,就喜欢跟我抬杠,对了凤清啊,我怎么觉得你又长个了啊?过来我看看,是不是又长个了。”
姥姥在屋门的门框上给家里几个孩子做了标记的,每年过年来了都要给量一下身高。
凤清站在门框跟前,姥姥看了看,说:“还真是长个了呢,好好吃饭,再长些。”
立丰拿着凤鸣给姥姥买的东西,说:“姥姥,咱们这些东西挂在哪里
啊?”
去年买的那些小挂件已经都摘下来扔了,姥姥还有些舍不得,是凤鸣在电话里面说给姥姥买了新的,姥姥这才把那些已经又脏又破的东西都扔了。
大红色的中国结拿出来之后,姥姥惊讶的说:“哎呀,这个东西这么新鲜啊,真是好看呢,我看看挂在哪里合适呢。”
姥姥带着立丰,拿着锤子钉子,把几个小挂件都挂在屋里的墙上,窗花贴在窗户上,那些小年画也贴在屋里的墙上,姥姥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满足的说:“哎呀,这才有个过年的样子呢。”
大姨到的时候都九点多钟了,就大姨带着马明粤来的,看到韩母跟凤鸣姐弟几个,大姨说:“都怨明粤,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我都喊了他好几遍了,硬是不起来,看看,这都几点了啊,真是给我耽误事。”
马明粤说:“妈,您能不能给我留几分的面子啊,我这当哥哥的威风让您这几句话都给我抖搂没了。”
大姨说:“面子是自己挣的,可不是别人给的啊,赶紧把东西都搬下来。”
凤清三个赶紧去给马明粤帮忙,姥姥说:“明粤爸爸没来啊?”
大姨说:“老马单位没放假,到了年底下事情多,晚上经常要加班呢,等过了年他再来看您。”
姥姥说:“那明瑜呢?明瑜也还上班吗?”
大姨说:“对啊,他今年都不能来家过年呢,说是要值班,不过年初二能放假,到时候他也来看您,我给您啊做了一件绸缎的棉袄,您试一试。”
酱红色带着福字暗纹,对襟立领的棉袄,袄扣都是盘扣,看着很是精致。
姥姥说:“哎哟,这么好的衣服啊,我要给农村老太太哪里配穿这么好的衣裳啊。”
大姨不高兴的说:“看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早几年我们可是占了您很多光的啊,我要是没有您帮着照看孩子,我哪里有精力去做买卖啊,我这过好了,有能力了,给您做两件好衣裳您都不愿意穿吗?”
姥姥说:“不是不愿意穿,是我这么大岁数了,这么花哨的衣裳,穿着出去人家笑话啊。”
大姨说:“人家笑话那是因为她们稀罕没有跟她们买的,她们是嫉妒您呢,您呀,就穿着高高兴兴的过年,让大家都羡慕您才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