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见他答应得如此利落,欣慰地点了点头。
“别傻站着了,坐下说。”
李乾胸口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多少年了,这种感觉再次出现。
看着面前犹如邻家伯伯般的老者,他的思绪回到了六年前的一个黄昏时分。
面前的老人,真实身份只有少数高层知晓,可能是全夏国最为神秘的人之一。
他奋战在无声的战场,没有人知道他的功绩,就算不幸去世,也不会有任何哀悼,他们仿佛是透明人,隐藏在人群之中,奉献自己的一生。
李乾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更为夸张的是,连跟他一起生活几十年的妻子,都不知晓他的工作内容。
不过,局里人都称呼他为老A,意思是一号人物。当年,他跟着陈老头学艺有成,按照惯例,还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历练。
那天傍晚,李乾正跟陈老头在家中吃着西瓜扯闲篇,突然师娘激动地喊道:“老陈,你看谁来了。”
陈老头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接地气,无论从哪方面观察,都不像一个修行人士的样子。
他胡乱在大裤衩上擦了擦手,嘴里咕哝道:“这个点了谁来找我,是不是想蹭饭?”
话音刚落门外,门外响起爽朗的笑声。
一个中年男子,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男子穿着一件灰色衬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胳膊下夹着一个皮包,气质跟土大款很像。
陈老头一看到他,脸上瞬间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不是告诉你以后别来了嘛,你这人怎么跟苍蝇似的,没完没了是吧?”陈老头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人一点不生气,也不管陈老头的态度,径直走了进来,拉了一张板凳坐下,顺手抄起一块西瓜,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师娘狠狠瞪了师父一眼,“你怎么跟客人说话呢?你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骂完师父,师娘又换上一副笑脸,对中年男子说道:“老符啊,别理这家伙,他自己没本事,还迁怒别人,一点道理都不讲。”
中年男子笑道:“哎,话不能这么说,陈老弟也是有大本事的人,只不过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兴趣管而已。”
男子放下西瓜,擦了擦手,冲师娘说道:“弟妹啊,我跟老弟说几句话,你帮我们买点下酒菜过来。”说完便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师娘立刻拒绝道:“这怎么行,哪能让客人花钱,我马上去买,你稍等啊。”
这一幕,被李乾看了个真切,心里很是惊奇。
师娘是个很节省的人,不管对谁都很抠门,怎么说话这么敞亮?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女儿小娟工作便是中年男子给解决的,还是京城的好单位。而那个中年男子正是老A,不过当初他自称姓符,叫符忠。
师娘急匆匆地出门买菜,老A从包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面上,推给陈老头。
“陈老弟,我们没有忘记你的功劳,这是你应得的。”
李乾看到师父眼神,瞬间从不耐烦变成光芒四射。
他迫不及待拿起盒子,打开一看,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李乾也好奇凑过去,只见小盒子里躺着一本残破不堪的书籍,连封面都缺失大半。
“你是从哪里搞来的?”师父眼神热切地盯着老A,那模样就跟看花姑娘一样。
老A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就这瞬间,两人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陈老头一改之前爱理不理的蛮横态度,说话轻声细语,客气得不得了。
而老A则哼哼哈哈,敷衍得很。
这一幕,把李乾看得目瞪口呆。
在经过一番拉扯之后,老A见陈老头已经上钩,开口道:“老弟啊,别怪哥哥我不告诉你,实在是因为责任重大,不是我们内部的人员不能透露,你三番五次拒绝我的好意,不肯再次出手,老哥我也很难办啊。”
说完,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而陈老头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一阵红一阵黑。
终于,在第十次端详那本破书后,他作出了决定。
“明人不说暗话,你需要我做什么?”
“痛快!我就钦佩老弟这样的人,一身本事,又识时务,局里真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老A拍手赞叹道:“其实也好说,只需要你进入局里两年时间,帮我们处理一些麻烦的事,这的下册就双手奉上,不仅如此还有其他你意想不到的好处,这可都是我们的人从各个地方收集来的,废了好大的功夫。”
“两年,我?”
陈老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六年前,他已经四十多岁,因为陈年的旧伤,一直在家调养。
“我现在的情况,恐怕帮不了你们什么!”陈老头苦笑道:“并不是推脱,若是有一分可能,就凭你们开出的条件,我也无法拒绝,可……”
谁知道,老A丝毫不意外他的答案,眼神一下子锁定在李乾身上。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陈老弟你的本事这么大,徒弟自然也差不了,我看这位小兄弟骨骼惊奇,一看就非凡夫俗子,正好局里也需要新鲜血液,不如让他去锻炼两年,这样如何?”
就这样,李乾晕晕乎乎地被忽悠到了京城,加入了这个神秘的组织。
两年时间,他为安全局立下了汗马功劳,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大难题。
老A喜出望外,不断劝说他干脆直接加入安全局,而不是做一个“编外”人员。
谁知道,李乾一口回绝,说自己的人生目标是赚大钱,而不是天天在京城里抓间谍!
最终,老A也没有说服李乾留下来,但至少那两年里,他对李乾的影响很大,后面之所以在欧洲如此成功,跟这段经历有分不开的联系。
李乾对老A相当尊敬,正是他让李乾意识到什么叫做超级高手、国士无双。
……
“一眨眼,好多年过去了,你的变化也不小。”老A望着亭外的湖泊,淡淡道:“我也退休了,离开局里不用每天为天下大事发愁,一开始感觉还挺好的,可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地浑身不得劲,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了点什么。”
“后来才明白,是激情。我大半辈子时间都活在紧张、刺激中,突然闲赋在家,浑身都疼。”
“后来,我主动申请回局里发挥余热,负责一下编外人员的调度,所以才想起了你。”
李乾静静地听着,心里无比地认同。
他们都是一类人,这辈子都无法过平静的生活,仿佛生命里已经融入了惊险的基因。
欧洲几年时间里,让他明白了很多,对老A的敬重与日俱增。
“局长,您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提,我一定竭尽所能。”
老A很欣慰,在他心目中,李乾就是一柄威力巨大的武器,但十分不稳定,用得好能够毁天灭地,但时时刻刻需要提防伤害到自己。
但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他已经非常确定,李乾的可靠性丝毫不输给局里的任何人,非常可靠。
“还真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老A不再客气。
“您说。”
“我们有一个成员,在苏丹的达尔富尔地区失踪了,局里调动了在非洲的力量去找,一个月都没有半点消息,这本身就是非常诡异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局里在非洲的实力非常强劲,与当地部族的关系非常良好,一个自己人在那边失踪,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局里很重视,不单单是我们的人失踪了,更因为他对于局里非常重要。”
“此人在外勤中属于级别较高的,掌握了我们在北非的人员名单和所有机构的实际情况,如果他叛逃,后果不堪设想。”
李乾听到这里,逐渐有了些头绪。
“您的意思是,通过我的人脉,去把他找出来?”李乾摸了摸下巴,沉思道:“我在北非当过一段时间雇佣兵,认识不少当地的豪商巨贾和实权派,找个显眼的夏国人的下落应该不算难,不过也有例外。”
老A问道:“什么例外?”
李乾有些担忧道:“那边是法国人的核心地盘,若是跑到了法国人的地盘,就算我知道在哪里,也无计可施。”
老A摇头道:“如果只是单纯背叛的话,局里也不会如此紧张,事实上外派的每个人,局里都有其背叛后的紧急预案,就算他知道名单也不是天就塌了,我们可以调整人员,即便这样做的代价很大。”
“可很多信息显示,他的失踪似乎跟欧洲的一些神秘组织有关。当地人说那些白人会魔法,能够轻易地把一个人烧死或者凭空将人变消失。”
李乾哑然失笑,这话说的不就是魔术嘛,当地人没啥见识,被骗了呗。
可看到老A的表情,他意识到也许这是真的。
“局长,欧洲那边似乎没有这种魔法,就算是夏国的修炼者,也不过内劲外放而已,远达不到神仙变戏法的程度。”
“所以啊,这件事需要拜托你去搞定。”老A苦笑道:“正巧,你也要去非洲开创新局面,一举两得不耽误。”
李乾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这件事他会在抵达非洲后优先办理。
一杯茶喝完,老A的脸色也没有之前那般严肃,重新恢复慈祥的模样。
“还有一件事。”
李乾精神一振,以为又是什么紧急任务。“您说。”
“有个老朋友拜托我,他们家的一个女娃在中州丢了,想找回来。”老A笑容中透着一丝捉狭。“要不,你给我这个老头子个面子,让那女女娃回去吧,他家里人可是担心坏了。”
“这……”
他万万没想到,老A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可以,不过我也有条件。”
“讲吧。”
李乾眼神坚定道:“她以后不准踏足中州,不准惹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