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动作在柳鸣榜等人眼中看来就跟担惊受怕的兔子似的,说的话也没有半点儿威慑力,几人皆是狞笑连连。
“姐姐斗不过你,但本公子可不是个好欺负的!”
柳鸣榜伸手去捉景玖的肩膀,另外几个人也从周围包抄过来。
景玖游刃有余,她一闪身,像一尾灵活的鱼,轻而易举的从几人包围中脱身出来。
她心中觉得好笑,这几个人高马大的哥儿,对她一个女孩子尚且如此警惕,是该说他们戒备心太强呢,还是实在是无勇无谋。
柳鸣榜一伙人扑了一个空,全都撞成一团,他们连忙分开,眼前却忽然间一片白雪茫茫,间中夹杂着片片凋落下来的红梅。
他们尚还没有反映过来,身上便猛的一疼,像是挨了鞭子似的,这些贵族公子哪里挨过这种打,立刻便惊声叫喊起来。
之前洛裴言遗在这里的一根梅枝,此刻被景玖顺手捡了当做武器,倒觉得还颇为顺手。
她腰肢一转,梅枝便噼里啪啦朝着众人脸上落下去。景玖半点儿没留情面,给他们抽的满脸血痕。
柳鸣榜扬声大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抓住!”
一众小姐受了命令,也顾不得许多,全都尖叫着扑上来。景玖一脚一个,将她们全部送走。
得亏是寒冬腊月,大家身上都穿的厚实,若非如此,这些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们被踹在地上,指定得受些皮肉之苦。饶是如此,那些个小姐们被吓得缩成一团,躲在一旁尖声惊叫,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不过蚂蚁尚且能拖死大象,对方人数众多,柳鸣榜从没吃过亏,又跟个疯狗似的盯上了景玖,景玖一个不注意,就被他咬上了一口。
他得了空,从身后摸过来,一把扼住了景玖,眼疾手快将她手上的那枝梅花夺过来,一把给折断了,面目狰狞道:“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景玖无语,她好歹也是军医大学里出来的,像柳鸣榜这么个玩意儿要是都能把她给制住,那她就真的不要混了。
柳鸣榜没想到她手上功夫了得,拳脚并用,三两下就被揍得脸上乌青一片。
偏偏景玖这还是一个黑心眼的,就逮住了一个人往死里揍。别的人都惊呆了,连忙扑上来,搂着柳鸣榜的大腿,抱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他给抢回来。
景玖微微一笑,起了一点坏心思。她脚下一动,重重朝着柳鸣榜小腿上踢过去。
两方同时用力抢人,再加上雪天路滑,柳鸣榜站立不稳,竟然硬生生的劈了个叉。
“啊啊啊啊——”
他尖叫一声,面目扭曲,对身体柔韧的人来说,劈叉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这柳鸣榜轻声乏于锻炼,浑身筋络硬的跟个棍棒似的,被强行劈了叉,剧烈的疼痛涌上来,眼眶中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那群狐朋狗友都被吓坏了,不好轻举妄动。他两条腿不能并拢,侧躺在地上,眼中默默流泪,但仍是哭泣嚎啕着威胁道:“景玖,景玖!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
景玖这才笑眯眯的将他放开,她好整以暇的拍了拍手,道:“我拭目以待。”
柳鸣榜大腿之间疼的要命,他感觉自己的命根子都要断了,心中跟着对景玖恨意更甚,痛哭流涕的斥责道:“你们还不赶紧上,还不赶紧给本公子好好教训她!”
凄惨的简直毫无形象。
众人目瞪口呆,对景玖心生畏惧,想不明白她看上去如此娇柔孱弱一个姑娘家,就会突然把柳鸣榜伤成这个样子。
但是他们若是不听从命令冲上去的的话,又怕他往后会给他们穿小鞋……这柳鸣榜是个蠢的,难搞的是他身后的柳丞相。
因此尽管是心中畏惧,但几人也仍是咬牙冲了上来。
“你们在做什么?”
景玖正待将他们都解决了,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压抑着暴虐怒意的冷斥。
洛裴言快步走来,他手上还拎着两只酒壶,步子迈的太大太快,两只酒壶撞在一起来碰的叮叮当当直响,再加上他面上的表情,景玖总有一种感觉,好像他下一瞬就要把酒壶冲着这几个人头上砸下去似的。
洛裴言一现身,那几人面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惨白,急忙倒头就拜,跪地聊聊求饶。
只有柳鸣榜一看见洛裴言,反倒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连忙尖叫道:“姐夫,姐夫你救救我,这个臭女人快要了我的命了,你要替我做主啊……”
洛裴言冷冷瞥他一眼,道:“怎么回事?”
柳鸣榜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弟弟本只是好奇这个女人是不是睿王妃,谁知道她突然发难,竟把弟弟重伤至此,姐夫,你快把她关到牢里去!”
景玖翻了一个白眼,暗自嘀咕道:“回去养几天就好了,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这么哭哭啼啼的吗……”
洛裴并不接话,只是冷笑一声,眼底有几分嘲弄的神色。
“你们好大的胆子,歪主意打到本王的王妃头上来了?”他慢吞吞的开口,嗓音里有呼之欲出的怒意:“柳丞相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还有胡侍郎,魏大人……”
他把那些人的老子齐齐挨个点了一遍,倒也没说什么重话,但嗓音中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仍是让那些人面色煞白如纸,跪地瑟瑟发抖。
洛裴言道:“你没事吧?”
景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洛裴言忽然抚上她肩头,目光上下在她身上打量。他仍是不放心,生怕她吃了亏,眉眼之间流露出极尽温柔关切。
景玖眉头一皱,连忙挣来,道:“都说了没事了。”
洛裴言愣了一下,又替她理了理方才弄乱的披风,他头也不回,冷声道:“下次若再敢对王妃不敬,本王就亲自废了你一条腿……还不都快滚!”
众人连忙道谢,抬着仍在抽泣的柳鸣榜,一串小跑,很快消失了,方才还嘈杂不已的梅园顷刻间又陷入了一片宁静。
因为手上挂了两个酒瓶子,洛裴言动作颇显笨拙的在景玖披风上打了一个结,歪歪扭扭的,甚是难看。
他晃了晃手上的瓶子,道:“吓到你了?要不要喝杯酒暖暖身子?”
景玖慢慢慢慢后退一步,道:“不必了,我想要回去了。”
洛裴言垂眼盯着那个丑了吧唧的结,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
景玖面上是似笑非笑的神色,她盯着他瞧了一会儿,这才道:“睿王殿下,何必呢?”
洛裴言一愣。
景玖又道:“你想要让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了,何必在我身上耍这些心眼呢?”
洛裴言噎了一下,他手上的两只酒瓶“砰”的一声,撞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他想说些什么,景玖已经扭头走出去了好远,她嘀咕了一句,有几分抱怨,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气愤。
“算计我,觉得很有意思吗?”
……
景玖自己坐上马车走了,没有搭理洛裴言,毫不客气的把他一个人甩在身后。墨川也没有多问,乖乖的给景玖驾车,很是懂事听话。
她四平八稳的坐在车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上燃着炉火,温度比较高的原因,她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越烧越旺。
方才在梅园的时候被那柳鸣榜一伙纠缠,她尚且以为是凑巧。毕竟她和柳如烟之间结了些仇怨,当弟弟的想要为姐姐出气,这也能说得通。
可是只要稍微冷静下来想一想,就会觉得这个说法压根经不起推敲。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们今日怎么就恰好在梅园遇见了柳鸣榜?洛裴言去马车上拿酒,怎么会花这么长时间?怎么她恰好就会挑柳鸣榜来附近的时候离开,又恰好会在她重伤柳鸣榜的时候回来?
“恰好”太多,可个个都脆弱的像是轻轻团起来的雪球,还不等摔在地上,就已经尽数散开了。
洛裴言在算计她,这个念头明晃晃的出现在脑子里,无论如何都让人忽略不了。
她确实很生气,她以为两个人现在既然已经是合作关系,那就应该坦诚相见。可洛裴言这人太不实在,把心思藏着掖着,让她和柳鸣榜之间来了这么一遭,是想让她得罪柳丞相吗?
虽然不知道洛裴言他到底是何用意,不过只要一想起来自己被算计了,景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想起来自己在梅园的时候,被洛裴言美色蛊惑而心动的那一刹那,那片刻的心动……一瞬间像好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觉得忒晦气!
景玖回府之后饭都没吃,进了房间倒头就睡,墨川和绿韵具看不看她心情不好,因此也不要招惹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景玖才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吵醒。
她迷迷糊糊睁眼一瞧,屋子里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冬日的天总是黑的特别早。
洛裴言正在外面敲门,他大概是拎着一只小灯笼,透着门框,渗进来昏黄的暖光。
“阿玖,起来吃点东西吧?”
他有几分刻意的将声音放的低缓,像是不想吵着景玖睡觉,又像是按耐不住,想试探着和她说几句话,颇为纠结,很是矛盾。
景玖肚子里应景的低低叫了一声,但她压根不想搭理洛裴言,于是又愤愤躺倒。
洛裴言在门外又道:“阿玖,我晚上能睡房里吗?”
景玖心想,你赶紧睡大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