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黛微微一笑,说:“我若是说完全不好奇,想来你们也不会相信。”
“那你怎么什么都不问呢?”林小鱼问。
慕颜看见雪黛的脸上颇有无奈之色,但顾及他人,勉强含着笑意,道:“不是我不问,而是你把话都说的差不多了,我按着说书先生和你说的那些,稍微捋一捋,便大致猜出了这件事的始末。”
“不会吧,你说一说看?”
雪黛笑道:“我只能猜出个大概,你们听完怕是会失望的。”
林小鱼拍拍她的肩,说:“没事,你尽管说就好。”
“这......”雪黛迟疑了一会,抬眸望了一眼慕颜,似是有话要问,却又难以开口。
慕颜笑了笑,说:“看你的样子应该也猜出了我的身份,你无需顾虑,今日出来,我们就是闲聊,你但说无妨。”
“谢太妃娘娘。”雪黛跪直身子,施礼后,缓缓开口:“其实在北境之时,我便猜出了您的身份,只是你们什么都没说,我便也只当不知。你们也是知道,乐坊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消息最是灵通,因此,今日说书先生和小鱼说的这些事,我在扬州之时也是有所耳闻的。稍微将这件事和在北境遇到你们的事串联起来,便大概能猜出颜太妃并非成仙飞天,而是被人虏去了北境。”
“雪黛,不错啊。你的观察能力真是强。”小鱼由衷夸道。
雪黛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她微微低垂下头,可低头的一瞬间,慕颜还是发现了她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的落寞。
忽然间,慕颜有了一种感同身受之感。若不是从小生活在仰人鼻息的环境里,想来也很难养成如此的有眼力见。
林小鱼从小在父母的宠爱之下长大,如今虽然也算得上是个见微知著的人,但是她永远都体会不到她们的这种无奈。
在林小鱼看来,懂得察言观色,能够更好地分析案情,从而找出幕后主谋之人。这是一种可以用来夸耀的能力。
可是,对于慕颜和雪黛来说,学会察言观色,推理分析是她们生存所需,就如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根本不是一件值得拿出来夸赞的事。
慕颜还在沉默发愣时,忽然看到雪黛匆忙起身,对着窗外一阵张望,面上的神情欣喜却又带着紧张,而后她对着慕颜盈盈一拜,说:“太.......颜姐姐,我方才看到一人与我师父的样子十分相像,可否容我前去寻找一番?”
慕颜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林小鱼却是笑着送她出门,又指派了一名侍卫跟着,这才回到隔间内。
“你是怀疑雪黛吗?”慕颜问。
“怀疑谈不上,只是谨慎些为好。”林小鱼解释道,“派个侍卫跟着她,一是保护她的安全,二是为了避免有人在她回程的路上,尾随着她。”
“你最近倒是长进了不少。”慕颜笑道。
“吃了豫王他们这么大一个亏,再不长进,可怎么保护颜姐姐呢?”林小鱼面带几分得意的神色,说道。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林小鱼顿了顿,说:“这件事颇为蹊跷,所以方才我在雪黛面前没有说出来。前几日,我母亲与我通信时,提到一件事。她在信中说,慕紘见百姓如此信奉颜娘娘,善心大发,不但在塑金身,还拿出一幅你的丹青,找了全城最好的十几个画师,连续不断地临摹出了上百张画像,免费分发给城中百姓,用于他们在家中供奉。而他对此事的说辞是——因为曾经不懂得好好珍惜,如今希望自己能够做点力所能及之事,替慕家积德。这件事,在我看来十分奇怪,慕家不是一直以来都不信奉神佛的吗,如今怎么会如此积极。”
慕颜冷冷一笑,“他自然是没有这么好心。这么做无非就是阻止我回到长安城。好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也回来了,只是之后,我的行动便没有这么便利了。”
“你的意思是说,慕紘是故意借着百姓想要供奉颜娘娘的契机,在全城中大肆发放你的画像,让城中百姓认得你的长相,以此来阻止你回到长安城中。”林小鱼说道。
“不无可能。你们一路追着贺兰淼的行踪来到北境,而豫王的人马也是一路跟随着你们。所以,慕紘不可能不知道,我还活着。”
林小鱼沉吟了一会,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慕紘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没了你在宫中做掩护,他怕是也很难在宫中安插眼线。”
慕颜沉默思索了一番,说:“怕是我们不在的这几个月,他又在宫中安插了人手,也找到了可以替代我的人。”
“可以替代你的人?”林小鱼微微蹙眉,说:“什么人可以替代你在后宫中的位置呢?如果必须是女人的话,那必然是你们慕家的人。可是我记得你们慕家也就你和慕姝两个女儿,他从哪里还能找到一个出身世家,且和慕家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子来呢?难道,你姐姐慕姝还能复活过来不成?”
慕颜对于她的结论感到颇为无语,直接无视她说的那些话,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哦,我想起来了,我们不在的这些时日,思蕴阁新来了一位女官,就叫慕......慕什么来着......”
林小鱼努力在脑中思索着她的名字,却是死活记不起来了。
“慕丹。”
“对,就是叫慕丹!咦,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难不成是慕紘的私生女?”林小鱼道。
慕颜无语得连眼神都不想瞟上她了,淡淡道:“慕丹是我的族妹,是慕紘堂弟慕升的女儿。慕升一直依附着慕紘,所以,慕丹小时候经常来到慕府玩,她从小便颇为聪明,而且看着也乖巧懂事,深受慕老夫人的喜欢,也因此,她时常一住就是大半年,偶尔还会在慕府中过年。”
林小鱼听后,诧异道:“这么说来,那你这个族妹应该是经常都在京中长大,可是为何我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