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倚在摇椅上，敲着桌边，目色涣散思索着。
他没想过会在荆市再碰到沈念，昨晚那么热情估计身边也没什么人。
好看是好看，就是妖了点。
张明晰抱着一沓堆摞的纸箱，走一半又折回：“哦，对了，你母上大人说你那电话打不通，偷摸给她设置了，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到店里来了。”
周晨回过神，转着摇椅坐起身，抬着眼皮问：“她说什么了？”
“说过两天她生日，让你想清楚了，回不回家，反正她说她一个人，你要是再不回去，她也就没心思活了。”
张明晰原封不动地转述着周晨他妈妈林舒苒女士让带的话，连表情都深意揣摩过，完全复刻了般，活脱脱的怨妇形象。
周晨抬头看了眼，也大抵了然于心，对于林女士这爱唱戏的老毛病，他再清楚不过了，而且越惯着越爱闹。
他缓缓闭上眼睛，神色疲然，对着张明晰开口道：“给我拿件校服，我下午回学校一趟。”
“行。”张明晰点点头，抱着下遛的箱子往上颠了颠：“我一会就去给你找去。”
*
午后，趁着零星半点的时间里下了场小雨，本以为会给这闷热的荆市降些温的，但也却好像并没有，焦炉烧过滚热的太阳隐匿半响又复现。
这场小雨下下来，就像是给这九月声势张扬的秋老虎，不咸不淡地刮了层薄痧，骤热不减。
沈念受不住热，也没抱着出去的想法，本想就待在教室里补觉的，但还是被何悦他们拽进了食堂，她神色恹恹地跟在后面。
何悦站在中间，兴致勃勃地撑着把小黄鸭联名款的太阳伞，挡在三个人头上。
她看着沈念一脸没精神的样，也忍不住问：“敢问这位女侠，请问您昨晚是去做贼了吗？能这么困，早上都迟到了那么久，睡也该睡够了吧，怎么还在睡？”
沈念闷噤着声，还沉浸游离在周公的困局里，没空搭理她。
但其实仔细想想，昨晚的沈念也好像确实和那做贼的没有什么区别。
半夜睡上一觉又爬起，灌着杯汽水下肚，费事的找了部电影，还把自己看得压抑烦闷，
凌晨三，四点了还紧着下楼摸黑找商店，睡也没睡上多久，一晚上也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过去了。
“喂，别睡了。”何悦抬手捣了捣沈念，又俯身凑在耳边，略含深意地大声嚷嚷了句：“11点方向有帅哥再看你呢。”
沈念无光的目色里这次倒有了丝反应，低垂的头抬起，故作地僵直身，寻着角度望过去，眼神在瞥到段阳那一刻，与班主任相审视的表情对视，也只能讪然尴尬一笑。
沈念回头看着何悦，架起强调问：“何悦，你丫找抽是吧？”
何悦撇嘴：“谁让你没反应，不回我话的。”
沈念暗暗使劲按住何悦，掐手就往何悦腰间上挠，戳到了她痒痒肉，一时地笑个不停，手里的伞偏了又偏，差点脱离了手。
“行了，别闹了。”陈佳瑞和事地制止她们，接过伞往手里拿，软糯开口，“天这么热，我们走快些吧，别在外面待了，不然要中暑的。”
何悦挣脱不开沈念的魔爪，被挠地也只能断断续续求饶：“哈哈哈哈。就，就是啊，沈，女侠，不，沈天仙，听到没，求求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沈念一撒手，何悦赶紧就跳到前面，利落的短发随风扬起，话题也转变地迅速，已经再开始讨论准备吃什么了。
“快点，快点，都要饿死了，我先去占座，你们跟上啊。”
沈念抬起眼不置信地望她：“你不才吃完我带来的两大包子吗？”
“切，你懂什么。”何悦撅嘴嘟囔着：“那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行，行，行，赶紧去吃，多吃点。”沈念摆手示意她快些走，和陈佳瑞晃悠悠地跟在后面。
“对了，我昨晚有事就提前走了，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去吃冰沙吧！”沈念提议。
“好。”陈佳瑞抬手扶了下眼镜，眯着眼轻笑，点头答应。
沈念瞅见陈佳瑞露出的两颗削尖的小虎牙尖来，心思触动，实在没忍住捏了捏她圆滚的小脸，鼓起腮帮，感慨；“太可爱了，怎么长得啊！”
陈佳瑞支吾着，也不知道咋解释。
“我以后也要让我的崽长上这么一对，真他妈好看。”沈念操着口粗话，畅想未来。
食堂里，何悦就像饿了好几天的难民一样，点了大半桌子菜，等着沈念她们来，也不由得一愣。
“坐坐坐，站着干嘛。”她招呼着。
沈念长腿一迈，跨坐在长凳上。
“我们就三个人，你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啊！”陈佳瑞扶着眼镜框，小声问。
“阿姨刚端出来太香了，这不就没忍住吗！放心，你们要吃不完的，我来解决。”她拍着胸脯保证。
沈念刚掰动筷子，何悦就往她碗里一个劲的夹菜。
“吃这个，这个好吃。”
“还有这个，这个也不错。”
“还有那个那个，佳瑞最喜欢吃的，孜然牛肉。”
......
沈念支手挡住碗，都拦不住她的热情。
“你要实在吃不完，可以明说。”沈念侧脸瞧她。
何悦夹菜的手这才收住：“谁说我吃不完的，这要不是怕你们不够吃，早给你展示我的实力了。”
沈念点点头，端起桌上的绿豆汤小嘬了口：“那您可千万别悠着，都是你的啊，多吃点。”
何悦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食，也不忘聊起她的游戏趣事。
“佳瑞，佳瑞，我昨晚给你发的比赛看了吗？他们最后那刻丝血翻盘的那局也太激动了，看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挥手扬着。
陈佳瑞放下筷子，抬眼看她：“没，没有，我昨晚搞作文搞得太晚了就没来得及看，我今晚就去看。”
何悦撇嘴吧唧了两声，表情深表遗憾，那种激动之情一下无人分享。
她转头问起沈念：“喂，沈天仙，玩不玩英雄联盟，要不要姐带你，姐可是单排钻石王。”
“咳。咳。”沈念夹筷得动作顿了顿，一口菜卡在嗓子里，被呛住了声，轻咳了两下
拿起纸擦拭嘴角，歪倒着身倚在墙边：“行啊，可以啊。”
“那你在哪个区？”何悦吱声问。
沈念想了想：“好像哪个区都有吧。”
“哧，。”何悦笑她：“沈天仙你不会吹牛吹大了吧？”
沈念摊摊手：“没办法，兄弟多。”
“行，那你什么段位？”她问。
“钻石？”沈念停顿了下逗她，何悦面色有些不镇定。
“又好像是大师吧。”
何悦面色更黑。
“诶，我想起来了，一区王者，怎么样够不够格，可以排吗？”沈念携着痞气问她。
“去你妈的，沈念。”何悦翻了个大白眼，气吞吞地开口：“你妈你这王者吊打我都行。”
沈念挑眉轻笑着：“嗨，别气呀，好歹认识一场，你把号给我，天仙我给你代打，免费的，要不要？”
“不用。”何悦拒绝沈念，硬气地说着。
恶恨恨得挑了块牛肉大口塞进嘴里，边看着沈念边咽下：“说了单排王就是单排王，不就是王者吗，下个赛季我也上给你看。”
“行，行，等你，快点吃饭吧。”
沈念也不再和她据理，摸出手机随意翻着。
那天中午，何悦硬生生干了两大半碗饭，走出食堂大门时还不死心地问起沈念：“沈念，你是打得辅助位吗？”
沈念抬头看她，手机往回扣着，勾着笑：“辅助位吗，偶尔也打，主要嘛，还是。”
“打野。”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何悦心里那唯一一点儿的优越感也渐渐落空，他妈的这人打野上的王者，那得有多恐怖啊。
以她的认知里，除了遇见职业选手，路人局里那也就基本任她走，队友还得靠着她躺
，这没点能耐那多少也是不能够的。
何悦心生感慨，他妈的这沈念怎么就人又长得好看，游戏还玩得飞起，这真就天仙天到家了呗。
她沉闷着声，背道走，暂时表示着不想再和沈念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