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打着呵欠，手上提着牛皮纸袋早早来了学校。
抬脚勾着椅子，甚至懒到都不想用手去拉，塑料包装的铁皮板凳划过地面，“滋啦”作响，好在现在也没什么人。
她拿着手提袋，往旁边桌上一放，里面装着的是周晨借给她的那两件衣服。
校服她倒好好洗了，还是拿手洗上的。
至于那件黑色夹克，她偷了个懒，没敢洗，怕手洗给洗坏了。
送去干洗店吧，一问杂七杂八的保养费也得要个几百块。心思一抠，算了，索性就没送过去，喷了点香水就拿来了。
周晨来得不算很早，卡着点踏进教室的。
沈念没熬住等他的困意，昨晚上了一通宵的分，上眼皮，下眼皮早就抑制不住争着在打架了，趴桌上睡了过去。
这次她倒也学的乖了，提前给何悦打了招呼，没个要紧事，死都别叫醒她，睡到天昏地暗都无妨。
何悦也确实没叫醒她，叫醒她的是宋青青妈妈。
宋青青因为那事，昨天就给段阳告了状，说是沈念在篮球场上打了她，委屈巴巴噙着泪的绿茶模样，歪曲事实来倒是把好手，整的就好像全是沈念一个人的错。
沈念被叫醒的时候，是真的困，双眼泛着红还氤氲着困顿的水光，被突然叫醒的起床气也燥郁在眉间。
“沈天仙，不会真有事吧？”
何悦凑到她身边焦急地问。
沈念眯着眼发懵了会，环手绕到后背，揉了揉压的发酸的肩膀，漫不经心道：“能有什么事啊，没事的，放心。”
何悦越急着想就越想不通，蹙起眉头，气不过地开口：“宋青青那个小人怎么心眼子这么小啊，明明是她先扔球砸的人，怎么还好意思去告状，沈天仙，你是帮我挡了才撞到她的，要不我去和老段说清楚吧。”
说罢，冲动地就要往前走，沈念扯回了她。
捂嘴打了个哈欠，这事于她本就不要紧，要是随便撞一下都能定罪成打架，那也就没以前她在西城高中横着走的那些事了。
大抵是还没习惯有同桌的生活，沈念抬眼瞥见身边的周晨时，大脑当了一下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衣服我给你洗完了，放那了。”她站起身，双手揣在兜里，懒懒地舒展了下腰，顶着下巴示意着。
周晨淡淡地“嗯”了声，看向她，碎发下的眉眼漆黑，冷漠的面容间，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在意。
“走了啊。”沈念顶着膝盖窝推开板凳，转道去了段阳的办公室。
宋青青哭哭啼啼地依偎在她妈妈怀里，看见沈念来还以为是看见了什么恶神般，颤巍地抖了一下。
“沈念同学，你来的正好。”段阳标志性地托了下眼睛，轻咳了两声：“宋青青同学说你昨天在篮球场上和她发生冲突，无故伸手打了她，是有这回事吗？”
沈念扫了眼宋青青，面色轻浮，事不关己地反问道：“哦，是吗？”
“这位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们家青青冤枉你了吗？”宋青青妈妈不满沈念的反应，甩着脸色，扬声正色道。
“青青妈妈啊，别着急，我们让孩子们先说清楚。”段阳上来打着圆场。
“事实就摆在这，这还用说什么啊。”宋青青妈妈不屑地开口，
她来时就调查过沈念，没什么背景，还是个有前科打架史的转校生，自是没什么顾虑，拿捏这么个软柿子还不容易，提起尖锐的嗓音苛责沈念。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就是因为打架被开除了，才转到这来的，这惯犯再犯也不是不可能吧！”
“哧。”沈念低笑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得挺对的。”沈念偏了下头，看向宋青青，扯着嘴角，笑意却丝毫未及眼底：“我就是忘了我是怎么打你的来着？”
“咳咳，沈念。”段阳眼神示意让她正经些。
“这有什么，我忘了，提醒一下不过分吧！”沈念挑着眉眼，挑衅道。
宋青青她妈扯着宋青青站出来：“去，青青，和她说清楚，妈妈在这呢，别怕。”
“我，我，，，，，。”宋青青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办公室门被人推开，周晨手里夹着本书，懒懒散散地走进，还是那副没骨头的姿态。
“你怎么来了？”段阳对着他问。
“问题。”周晨简短的回答，目光淡淡扫过沈念一眼，挺直了背站那，拽起来的气势比起宋青青她妈，这个来问罪的人都更胜几分。
段阳诧异了下，但很快回过神来，面前还有更重要事处理：“行，你先坐那等等吧。”
宋青青她妈应该是认识周晨，原本母老虎般张嘴的形象，再见到周晨来，立马换了个嘴脸，上前热情招呼道：“阿晨啊，好久不见，来老师这问问题啊。”
“真不错，之前就老听你妈妈在我们面前夸起你，我给你说啊，其实我们家青青学习也挺好的，之前你们还见过，没事问问她也行。”
阿谀奉承的样，周晨没理会她，抬腿向前走着，他连这说话的人是谁估计都不清楚。
没有得到回应，宋青青妈妈铁青着一张脸。
段阳苦恼的皱了下眉，也不知道为啥事越处理越多，他只好又笑着上来缓和气氛，慢慢把话题转到正事来。
“青青妈妈，你看我们这要不继续？”
“行，行。”她点着头答应：“青青，你赶紧说吧，别打扰晨哥哥问题。”
宋青青面容僵硬，也只能算她自讨苦吃，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她，她撞了我。”
“只是撞到了吗？”段阳详细地问。
“对，对。。”
“那青青妈妈，这孩子上体育课打个球撞到不是很正常吗，要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吧。”段阳询问意见。
“算了？那我不就白来了，你咋不问问她是不是故意的，撞我女儿，惯犯就要严肃解决。”宋青青妈妈尖着嗓音嚷嚷。
段阳无奈，又转向问沈念：“行，那沈念，你是不是故意撞得宋青青？”
“对，她就是故意的，好多人都看见了。”宋青青插嘴，这会儿倒硬气了，死咬着这点。
“是，我是撞到她了。”沈念坦然道。
“老师，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
“诶，这你就错了。”沈念纠正她：“我只说我撞到你了，可没说故意撞得你。”
“至于原因，我也告诉你很清楚了，自己腿骨子不行，不想着赶紧让你妈妈给你买点钙片补补，来找我有什么用。”
宋青青怒蹬着眼指她，和之前如出一辙。
“还有啊，这位阿姨，你要没事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女儿，调查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清楚，你女儿不仅腿骨子不好，连眼睛好像也不太好，那么大个歪球能砸到人身上，正常人估计做不到。”
“不行，考虑考虑去做个全身检查？”
一口一个“惯犯”叫着，沈念是真的被她们烦到了，这么大段话脱口而出。
“沈念。”段阳大声呵斥她，原本想平静地解决问题，这下看是不行了。
“行，我不说，你们来解决。”沈念摊手，安静地站在一旁。
“青青妈妈，那你看怎么解决。”
宋青青装的一手白莲花，之前也没和她妈说起过扔球砸人这回事，这会透露出来，反倒有些下不得台面。
“那让她给我们青青道个歉。”
道歉？
沈念皱着眉：“道歉我是不会道的，停课什么你怎么处理都行。”
“好，那你就回家。。。”段阳刚准备开口，周晨冷不丁地笑了声。
众人看向他。
他转着手机，不凉不淡地瞥向宋青青，像是再说个笑话般：“这怎么先砸人的没错，不小心撞到的反而有错。”
“这，阿晨，青青妹妹那是不小心的。”宋青青妈妈辩解道。
“妹妹？”周晨扶着眉心，面色泛着寒意，打断她：“我可没听说我爸在外面还撒了个种。”
“阿姨，阿姨不是这意思。”宋青青妈妈忙改口，她可没敢和周家攀上关系，只好拉扯着宋青青：“算了，这事罢了，别扰着晨哥哥问题了，我们赶紧走吧。”
事情安稳解决，谁都无罪。
沈念心中划过丝悸动，面前这人好像总在困难时帮她，无条件地站她，这种感觉是过去沈念从未感受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