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才勾了勾,忽然便见那纸上的两只公鸡从画里飞了出来,叫了两声后来,朝着周围的鬼魂便啄了过去。
那个用链子捆着他们的阴差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松开了链子。
就在链子松开的一瞬,那些原本呆呆傻傻的鬼魂一瞬之间像是回了神一般,开始变得有自我意识起来,见公鸡朝他们扑过来,吓得到处飞,有撞墙上的也有摔倒在地上的。
如风站在原地愣了会儿,想了想,然后也啊的一声叫起来,就想往门外跑去。才刚跑到门口,脚都还没伸出去,肩膀却忽然被人抓住,那个原本坐在公案后的男人不知何时窜了过来,将她按住不放,然后指了指其他鬼魂,对那阴差道:“那个撞墙的,看着便傻,眼力不太行,先安排去洒扫。这个摔在地上的,笨拙不堪,带去刷马桶……”
将别的鬼都安排好了后,他看了看如风,“至于这个……长得细皮嫩肉,反应迟钝,便留下来给本君磨墨吧。”
那鬼差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有些犹豫的道:“周府君,您这安排得……”是不是太随便了一些?
周遣斜了他一眼,“怎么?你对本君的安排有意见?”
鬼差赶紧赔罪,“不敢不敢,属下这就将他们分派下去。”
如风表面形同木偶的站着一动不动,心中却是飞快运转着。
这冥府之人办事,与她想象中的也不甚一样啊,不是说人死后,阴曹地府走一遭,便直接去六道轮回重生了吗?怎么听这叫周府君刚刚的话,却是要将她与那些鬼都安排去做苦差?
而且他这“随鸡”安排的方式,也着实特别得不知该如何评价为好。
周遣看了一眼面前这傻呆呆的小鬼,不是太满意的道:“傻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将这里收拾一下?”
如风迷惑的眨了眨眼,然后走过去,伸出自己的手脚来,开始收拾,原以为她跟着那些鬼被抓来,是要送她去投胎的,那样的话,她就得经过奈何桥,奈何桥在忘川河上。
到时候她就可以直接取得忘川河水了。
但哪里知道,他们竟是根本不按套路来。
连鬼都要奴役,简直不是人啊。
罢了……他们本身也不是人,自然不干人事。
“利落一些,以你这速度何时才能收拾好?”周遣还在旁边催促她。
如风暗暗翻了个白眼,加快了一些速度。
周遣见此,才稍稍满意,然后便转身离开,不知去哪里潇洒去了。
待他一走远,如风便扔了手上的东西,趴到门口看了看,见外面没有把门的鬼,便悄悄咪咪的准备溜出去,但一只脚才刚要踏出去,就被门口一道结界弹了回来。
如风一屁股栽在地上,摔得不轻,她揉着屁股站起身,看了看门口的结界,想要吐血。
那周府君什么时候设的门禁,对付她一个小鬼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一些?
不过这结界就设置在门口的话,可是拦不住她的。
如风化出灵笔,迅速画了一道灵符,然后贴在了额头上,便转身从后面的墙直接穿了出去。
彼时,周遣刚坐到一处酒楼里,听到酒楼的鬼小二给他吹道:“府君来咱们酒楼可真是令咱们酒楼蓬荜生辉,不过您来咱们这,可算是来对了地方,虽然咱们这酒楼刚开不久,但是咱们老板从前是位了不得的将军,为国捐躯后,每年兵中将士,以及全国上下百姓都会在他坟前敬上不少好酒,什么陈年女儿红,猴儿酿,竹叶青,十年桃花酿,屠苏……”
他介绍得兴致勃勃,只是还未介绍完,面前的贵客猛地站起身,脸色不太好的忽然便消失了。
小二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心想府君怎么都还没喝上一口小酒就走了?莫不是忽然想起来他今日出门没有带钱?
其实赊账也是可以的啊,他堂堂府君谁鬼不识,还会怕不赊给他不成?
却听到另一个伙计从后面走出来,对他道:“都喊你接客时少说几句话,看看,就连府君都受不了你这聒噪的嘴,给烦走了吧?”
但其实,周遣忽然离开,根本不是因为此事,而是他察觉到关在堂中的小东西,似乎跑了。
他匆匆回去一看,还真是不见了他的鬼影。
好得很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从他手底下跑掉。
他不要面子的吗?
周遣黑着脸,然后闭上了眼睛,站在原地不动。
忽的,好几个白色的小东西从他身上跳了出来,然后往四面八方而去。
它们跑到哪里,周遣便能凭着神识看清那处的幻境,很快他便找到了那只逃跑的小鬼。
好得很啊,那小鬼竟是跑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哪里是该去的地方,哪里是不该去的地方,如风并不知道,她不过是瞎跑的罢了。
跑着跑着,她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了起来,周围的气温修炼低了许多,四周也都荒芜人烟。
好吧,这里是地府,别说此处就说热闹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整个九幽冥府大概只有她一个人。
如风将坤吾强行从储物镯中扯出来抱在怀中取暖,继续向前。
越是往前,周围的景象便越是光怪陆离起来,她远远的好像看到了一座长得像是巨型野猪的山头,那山头还动了动,走近了又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山,或是看到地面上有个很大的人脸,那人脸还冲着她笑,可走过去,又也不见那人脸。
一处浓密的雾中有成片的野兽忽然奔来,速度之快,如风都来不及躲,它们便从她身体中穿了过去,却并未伤她分毫。
不知哪里忽然响起一阵乌鸦的啼叫声,然后周围的雾忽然散开,她看到周围的树上多了许多被吊着的鬼魂。
他们挣扎着,疯癫的叫喊着,“放开我,我要出去。”
“我不敢了,放了我吧,就算是入畜牲道我也心甘情愿。”
“不是我杀的他们不是我杀的!”
“我只是太饿了,才会将我儿子吃了的,我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我没有错,没有错!”
他们一边叫一边伸着长长的手,朝如风的方向抓,像是跌落水中的人,极力的想要抓住唯一的一根浮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