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花灯、星夜、人群、面具、戴斗笠的少年……
她不停地追赶,丝毫不觉疲累,只差一点,只差最后一点她就要追上了。
行人越来越多,秩序井然地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快速移动,人海推动着她,任她如何挣扎呼喊都无济于事。
忽然间又瞥到那斗笠少年,她抓住他,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人群刹那消失,少年回过头,她屏住呼吸摘下他的斗笠,颤抖着呼喊他的名字——
白,枕,溪。
每一个音节都令从心脏开出一朵花,每一滴泪都是一粒灰烬。
洗尘、洗尘,洗去前尘往事。
日影西斜,标志着一天的结束。清谈会结束,山泽掌门与其他八位长老终于回来了,与他们一起的还有顾星烂。
他本欲在太清待上几日,自为成月出头,家中不知怎么得了消息,连夜催促他回去。
那之后他又忙于庄中事务,七日清谈会后才得了空,他始终不放心成月,这才又来了太清。
依旧是住在先前的住处,晚间又见了几位熟面孔,彼此寒暄客套一阵,他才问起成月。几人皆是摇头,只道成月已数日不曾去悯学堂,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次日一早,天刚大亮顾星烂就往惹雪殿走,至偏殿外正要敲门,门却从里开了。开门的是沈如欢。
两人俱是一惊,顾星烂率先开口:“听闻沈姑娘拜入宵晖长老门下,还没来得及恭喜,不想竟也住这儿,怎么不见月牙儿?”
沈如欢看了看正殿紧闭的房门,说道:“她应该还没醒,不如顾公子晚些再来。”
顾星烂问:“你们不住在一处么?”
沈如欢垂下眼眸,轻声说道:“这是月牙儿的房间,我只是暂住。”
顾星烂直直地看了她一会,才道:“既如此,我便先去拜访宵晖长老。”他说罢就径直往正殿走去。
“等等!”沈如欢慌忙喊住他。
“怎么了沈姑娘?”顾星烂停下脚步微笑地看着她。
沈如欢张了张嘴眼神闪烁,许久才结结巴巴说道:“师父,大概也没醒,顾公子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是么?”他眯了眯眼,笑容比刚才更加温柔,也更加难以琢磨。
冷风略过,正殿紧闭的大门忽的打开,宵晖的声音从里传出:“既是特意拜访便请进吧!”
顾星烂微微一笑欣然进殿。
殿中摆设简洁一如从前,宵晖独坐窗下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旁边的小泥炉上烧着热水,竹床上被褥整齐显然并没有第二个人。
“坐。”
顾星烂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在他黑发上短暂停留而后捻子与他对弈。两局下来竟被逼得束手无策,只得唏嘘认输。
宵晖面无表情点评:“心无杂念,方能宁静致远,下棋亦是如此。”
他话音刚落一个明黄的身影从窗外翻进来,宵晖往后一仰正好避过,那身影“哎呦”一声一屁股摔在了棋盘上。
几枚棋子应声飞出棋盘,顾星烂眼疾手快长袖一笼尽数收入手中。
他看着那抹明黄,莞尔一笑:“月牙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