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两间屋子,两口子就方便了很多。
方正谅躺在床上,搂着胡四姑,抚摸着她的身子,静静地听她说完,渐渐地,那只本来不安分的手渐渐僵持不动了,嘴里叹息说:“你倒是什么都不缺,可怎么就不长脑子呢?”
胡四姑白了他一眼,抢白道:“你有脑子,你去说呀!”
方正谅哼了一声:“要是我能出面,还要你去找她?”
本来以为淘汰下来的织机,也就一推破铜烂铁,能换回一个吃皇粮的身份,已经是一个不错的买卖了!可是,随着七彩棉的试车成功,方正谅突然感到自己吃亏了,这是做了一个亏本的买卖啊!当初,如果拿着这批设备入股,那不是躺在家里,大把大把的钞票就来了么?
不过,千紫厂现在只是有了起飞的苗头,距离真正的起飞还早着呢。这时候拿这些设备说事,向顾盼索要一些股份,不显山不露水的,也许她们还不当一回事。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等千紫厂成长起来了,厂子的股份就值钱了,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也是方正谅让胡四姑连夜去找顾盼的原因。方正谅本来想,顾盼如果嫁给骆家华,回上海老家和家人团聚,那么她对厂子里的事情就不会那么上心,说不定事情就有得商量。
胡四姑被抢白了两句,很不高兴,把压在身上的大手拿开,翻身用后背对着方正谅:“你能你去呀,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成天把一个女人摆在前面冲,这算咋回事!”
方正谅知道胡四姑这是真生气了,连忙解释说:“你呀,我大小是个干部,我去是代表社区去,还是代表个人去?再说,当初是以云锦厂留守处的名义,把这批设备转让给他们的,现在我怎么好说话?”
胡四姑没好气地说:“你不好说就让我说?”
“是呀,你可以胡搅蛮缠,可我不行呀!”
“你要脸,我就不要脸了?”
方正谅扳过胡四姑的肩头:“要钱就行,要什么脸?现在七彩棉有多火你又不是不知道,关键是能生产七彩棉的还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千紫厂将来能做到多大,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这时候死皮赖脸的要点股份,哪怕是分给你一个点,你要知道这是多大的好处!”
胡四姑也热烈起来:“真的吗?这个厂子能做到多大?两百万?三百万?五百万?”
方正谅摇摇头:“你呀,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一千万?不可能这么多吧!”
方正谅说:“要我说,不出三年,千紫厂最少能做到五千万!”
“我的妈呀,这且不是与云锦厂差不多了?我算算,这一个点岂不是就五十万了?”胡四姑高兴得手舞足蹈,仿佛五十万已经到手的样子,“不行,我明天就缠她去,反正这些机器她不能白拿。她不答应,我就天天缠着她!”
胡四姑还没开始缠着顾盼,倒是先跟方正谅缠在一起了!
自从蝴蝶发卡事件之后,顾盼明显心态发生变化了,她也再不顾及别人的目光。这不,两人早上一起上班,一起送孩子上幼儿园了。
“昨天我送肖潇回家,在路上碰到唐师傅了,你猜他在干什么?他居然在捡废品!”古朗抱着肖潇对顾盼说。
“唐师傅?”顾盼惊讶的叫出声来,“你没看错吧?”
在顾盼的眼里,要说千紫厂最不差钱的就数唐师傅了!儿子在江城混得不错,他自己拿着两份工资,一份是退休金,一份是门卫的工资。铁道上的退休金本来就不低,况且他还有国家发的残疾补助。
古朗笑笑:“我也是不敢相信的,就多瞅了几眼。天天坐在门房里,我还能看错?”
说话间,正好走到了门房,顾盼问道:“唐师傅,最近生活有什么困难不?”
唐师傅呵呵笑道:“顾厂长,老头子安逸得很,不要为我操心!”
“那你怎么——”
唐师傅说:“你是问我为什么捡垃圾是吧?哎呀,闲着也是闲着,我这是给自己找点事做,不是我老唐差这几个钱。”
“那好吧。肖潇,跟爷爷再见!”顾盼牵着肖潇走进厂区大门。
今天上班,胡四姑果然开始了狂轰滥炸,顾盼走到哪儿,胡四姑就跟在哪儿,不但在耳边喋喋不休,一上午顾盼就没办法安心做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盼把几个人召集到一起,商量一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戴洁、戴丽丽、乐洗玉、方大招这几个都端着饭碗,蹲在花坛旁边树荫里。古朗那边新设备经常出故障,一时半会走不开。
顾盼把胡四姑的要求给大家说了说,并且介绍了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情跟胡四姑没法谈,她胡搅蛮缠的,纠缠不清。即便是谈成了,他也有可能很快就变卦了。顾盼准备直接跟方正谅对话,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她有什么想法?还不是想要钱!”戴洁对胡四姑很了解,“四姑也就是一个提线木偶,后面站着的还不是老方!要我说,只要是不过分,给点钱买安算了!毕竟,这些织机当时不是老方,我们还真弄不来!”
戴丽丽不干了:“戴姐,我知道你们是一个宿舍的,你可不能滥好人啊!老方把机器给了厂子,这没有错,可是,既然给了我们,那就是我们的,哪有再要湖区的道理?再说了,我们的日子虽说好过了一些,可是资金仍然很紧张,哪里有钱给她!”
戴洁说:“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看见顾盼被她纠缠的难受。”
顾盼说:“四姐倒是没有提钱的事。她说她知道厂子里没钱,给点股份就行。也不多要,说给她三五个点就知足了!”
乐洗玉一口饭都笑喷了:“这还叫不多要呀!顾厂长,你有没有问问她,多要是多少?”
戴洁问:“小乐子,你这是笑什么?”
乐洗玉笑道:“我们一个职工还没到半个点,她一个人就要三五个点。要是我,只要他张口,宁愿现在给她现金!”
戴丽丽不干:“我哪里有钱给她?”
“贷款给她都愿意!这些设备如果我们不要,也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她能开多大的口?”乐洗玉说。
方大招问戴丽丽:“戴科长,你们财务处去年核算了,每股多少钱呀?”
“两千四。”
方大招点点头:“一个点相当于五千块。按账面算,三五个点的确要的不多,跟当初杨千帆的要价相比少多了!”
乐洗玉笑道:“三五个点,现在是不值什么钱,可过三五年,你再看看!销售科的订单雪片儿似的,从前国各地飞来。原先我们是出门找订单,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看别人脸色。现在不一样了,人家采购员提着礼物来找我们!这意味着什么?要我说,胡四姑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顾盼点点头:“老方很有头脑的!”
戴丽丽说:“可是我们眼下没有钱呀,银行也不肯贷款给我们。”
乐洗玉说:“那是从前,你现在把这些订单摆在他们面前,你看他们贷不贷,说不定还求着给你贷款呢!”
戴洁高兴地说:“小乐子,我们厂现在这么有面了?”
乐洗玉说:“那是。现在可能还看不出,等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再看看,那时候,我们都是这么横着走了!”
乐洗玉架着膀子走着螃蟹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顾盼刚把话题拉回来:“喂喂,别说以后了,就说说眼前吧,这个胡四姑成天缠着我,我们这笔账那么答复她?”
古朗这时候端着饭碗走出来:“我说两句,要说这些织机是杨千帆从成婧手上黑下来的,这个家伙大家都知道,可是最后怎么到了方正谅手里?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戴洁皱着眉头思考着:“是奇怪啊,不管怎么说,这些设备还是值几个钱的,他杨千帆啥时候转性子了?”
方大招问古朗:“嗯,现在想想是有些不对劲,不过,这件事跟胡四姑要股份没啥关系吧?”
古朗说:“这个方正谅跟杨千帆也不熟,凭啥无缘无故把这些设备给老方?我怀疑老方拿什么跟杨千帆做了交换。”
顾盼猛然想到什么,连忙说道:“去年快过年的时候,胡四姑也不知怎么在母子楼搞到了一间房子,想跟傅红雨调换,好让自己家的两间房子能挨在一起,傅红雨不干,两个人就吵了一架。”
古朗高兴地说:“对对,很有可能是用母子楼的房子作的交换!当初杨千帆是强占的,后来派出所查封了这些发廊,最后还是归还给了杨千帆。当时我就感到奇怪,现在明白了,老方正好就在留守处,而留守处正是管理云锦厂资产的!”
乐洗玉一拍大腿:“这不成了?她要股份,我们就查查这批设备是怎么来到方正谅手中的,我就不信他做的滴水不漏。这样不就啥事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