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泽的父母,去世了。”第五经伦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语气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楼之薇皱眉,“那你就更不能因为人家没有父母就把他培养成一个没有感情的……”
“是因为钱镇判的一场冤案。”
楼之薇不说话了。
“当时他父亲被错判为杀人凶手,斩首示众。后来他母亲也不堪流言选择了自戕。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流浪了很久,有着和一般少年人不一样的身手。”
“……是我误会你了。”楼之薇从自己的盘子里匀了块水果给他,以示歉意。
第五经伦只是笑着摆摆手,继续道:“那个时候的他,真是烧杀抢掠什么都做。后来我便将带在了身边。沐泽沐泽,沐浴恩泽,他现在……”
他看向远处那个少年。
如今他正如磐石一样端坐在池塘边,目不斜视。
旁边卓当歌和江亭枫正在试图跟他说话。
“他现在挺好的。”楼之薇认同的道。
第五经伦也笑着点头,看向一旁忙碌的卓君离,笑道:“王爷现在,也很好。”
没有了曾经的深沉阴郁,如今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若她还在,应该也会高兴吧。
“多谢老师培育之恩。
”
“王爷这么说,就折煞草民了。”
见两人还有一些话要说,楼之薇索性站起来去了池塘那边。
待她走远,第五经伦才道:“这些年,爷还去墓地吗?”
“老师回墨京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啊,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卓君离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东西,用手巾擦了擦上面的水渍。
细算起来,似乎又到了那个人消失的日子。
第五经伦教他六韬三略,而她则教了他一身绝世武功。
她,就是当年出现在流光殿的那个黑衣女人。
他没见过她的脸,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他以为她一定是有所图,可没想到她会在某一天忽然消失,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他立了个墓碑,放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每年都去祭奠。
对于这个人,他不知道应该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她教会他最干净利落的杀人方法,教他摈弃一切人类的情感,教他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
如果说是卓君离创造了七杀,那么她,则是真正成就了七杀。
“这些年,他……也没有再出现过吗?”第五经伦忽然发问,眼神带了些担心。
那病症毕竟罕
见,他还是有些疑虑,心魔真的会无声无息的就消失吗?
卓君离笑了笑,才道:“让老师担心了,我很好。”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清晰的掌纹像是那些错综复杂的脉络一样,交织出了一段绚丽的人生。
“今年,我不会再去了。”
“爷是真的放下了。”
“老师也早日放下吧。”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彻骨的仇恨伴随了他们太多年,哪怕大仇得报,换来的也只是空落落的彷徨。
所以他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辞官归隐,再不管朝中事。
只是如今那些是非恩怨早已变得不那么重要,卓君离抬头看向远处那抹婀娜的身影,眼中笑意盎然。
他很好,他们都很好,这就够了。
池塘边。
江亭枫正趴在回廊上,骨碌碌的转着大眼睛,问:“喂喂,听说你的身手很好啊,谁教你的啊?”
对方没有理他。
他不死心,又转头看向另一边,道:“当歌当歌,他怎么都不说话呀?”
彼时卓当歌正靠在假山上嗑瓜子,听罢只白了这边一眼,答:“他就是属于典型的只有闷,没有骚。我劝你还是不要尝试跟他说话,不然能被他活活给憋死!”
她站起来拍了
拍身上的瓜子壳,想用一个帅气的姿势跳下去。
可不料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就掉了下来。
“笨当歌,让你说人家坏话!”江亭枫捧着肚子大笑。
毕竟这样的高度还不够她摔出个什么毛病来,所以他倒不是很担心。
可就在这时,一个影子飞速掠过,抢在她落地之前将她接住。
上方,少年冷峻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连语气也很冰冷:“小心点。”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他独有的冷峻和漠然。
说实话,卓当歌这个时候的心情有一点点复杂。
这么看起来,他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讨厌。
“谢……”还不等她开口道谢,视角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结结实实的落地,四脚朝天。
沐泽将她扔到一旁,冷声提醒着:“当心别踩到。”
“噗哈哈哈哈!笨当歌,你以为人家是救你呢?刚刚你落的地方有一只小乌龟啦!艾玛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卓当歌:……
“你!”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美目圆睁。
沐泽没有理会她,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远处,楼之薇看着这一幕,也笑了笑。
这调皮鬼从小横行墨京未逢敌手,这下可算
之遇到个能压制她的了。
看不出这小子冷冰冰,心地还是不错,加五分。
正当楼某人心里打着奇怪的盘算的时候,昌平公府忽然派人来报,楼震关中毒,危在旦夕。
“你说什么?我外公怎么会中毒呢?”听了这个消息,卓当歌急得跳脚。
下人畏畏缩缩的道:“回郡主,老爷今天吃了药就一直在昏睡,怎么叫都不醒,齐管家便请了太医来看,谁知……谁知……”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可众人已经明白了。
那药,有问题。
“怎……怎么会……”卓当歌软倒在地。
那个人信誓旦旦的话声声在耳,他说,外公吃了他的药就会好的啊!
“那药是从哪里来的?”卓君离转头问她。
楼之薇打断道:“这个过会儿再说,先去看看我爹。”
于是一行人匆匆赶到了昌平公府。
恰逢太医出来,楼之薇细细问了症状,又让人把药方和之前的药渣都拿过来给太医过目。
她确定对方的身份,自然也相信对方的医术和为人,只是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还需要细细排查。
太医拿着方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咦”了一声。
“可是发现端倪了?”
“是商陆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