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姑姑很快便出了喜房,脸上神色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淡淡向宋寒和苏苓笙行了个礼便回宫了。
宋寒倒是有些期待着,三日之后苏苓笙回宫归宁的场面了。她方才一闪而过的懊恼和不自然,全部被他看在眼里。
躺平任嘲呗,反正她都不在意。
想到此处,她的神色便转瞬即逝地换回了那副淡定的模样。
宋寒也梳洗完毕,只丢下一句“去正厅等候侧妃敬茶”便也匆匆离去。即便他大婚七日内都不用上早朝,但他还是一副忙得应接不暇的模样,苏苓笙也不晓得他每日在操劳些什么。
管他操劳什么,不来自己面前刷存在感就行。
摄政王府正厅,江玉涿早已一袭低调的青衣,在此等候多时。
她身上有赴川郡女子的温婉娇美,生得面若桃花,水灵秀气,身形更是如那弱柳扶风一般,身上流露出一股子亲和的气质,只教人觉得靠近她便能安心许多。
宋寒简单去用了早膳便也来了正厅,他的口味清淡简约,江玉涿喜酸,苏苓笙喜甜,他并不打算和她们二人一起用膳。
他难得换上了一身浅色的常服,墨发如瀑白衣胜雪,清冷隽美,颇有几分神仙之姿。
莫说在宫中,即便在王府里,很少见到他这般衣着。九昌国喜白,白色纯净圣洁,所以新婚第二天着白衣并无不妥,反倒流传出夫君有意讨娘子欢心这一说。
做给外人看的戏,他还是要做的。
心中正盘算着三日后同苏苓笙归省之礼,苏苓笙便踏过门槛喘着大气而来。
她应该是疾跑而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头发也散乱了几分。
“没个规矩,怎么如此失态。”宋寒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模样,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打量苏苓笙,而江玉涿则端正站在一旁嫣然一笑。
苏苓笙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本宫听说**姐已在正厅等候多时,我怕**姐等得累了,所以跑着来的。”
言罢,因空气大幅流入气管的缘故,便弓着腰轻轻咳嗽了几声。
她一进门就被江玉涿吸引了,这个侧妃和她浓墨重彩的艳丽长相相反,她温柔娴静,面若银盆。或许是年龄比自己大,气质更成熟些,是个款款动人的美人姐姐。
江玉涿见状,便莲步轻挪上前,伸手轻怕着苏苓笙的背部:
“王妃下次还是当心些,在正厅等候王妃是玉涿的本分。”偏头观察了一下宋寒,而后俯下头在苏苓笙耳畔轻语接着道:“王爷脾气不好,王妃尽量少招惹他。”
言罢,便捂着唇淡淡一笑,一双美目弯成了月牙似的,盈盈动人。
苏苓笙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至少目前直线上升。这个姐姐并不像她所想的那般,仗着宋寒欺骗原主也要娶她进门的情份,便恃宠而骄。
“谢谢**姐,你入王府比我早,还请多照顾提点。”苏苓笙自是被她逗得一笑,同样笑靥如花地看着她,一脸真诚。
宋寒见她二人并未如想象中的势同水火,便放下心来。当年叔父强迫他以普通人家正妻规格迎娶江玉涿,苏苓笙提剑大闹婚宴,那些场面可是历历在目。
她或许是释怀了,也或许是成为人妇,懂得收起那些小女儿姿态的爱恨情仇了。
到底是个好拿捏掌控的性子,任由她这段时间再如何叛逆骄纵,现在不也乖乖的同妾室相处?
二人并未理会他的内心戏,很快便打成了一片,欢声笑语好不和睦。
宋寒轻咳两声道:“行了,莫再嬉笑,有什么要交代给王妃的事宜,玉涿敬完茶一并交代便行。”
这番话才让二人正儿八经起来,苏苓笙迅速端坐到宋寒身旁的主位之上,心里却也开始留起了心眼。
江玉涿敬茶的步骤都做得滴水不漏,面带诚意步步严谨,并无任何差池,苏苓笙这才短暂放下心来。她想象的那些把茶盏打翻到她身上的戏码,全部都未发生。
敬完茶,这苏苓笙和江玉涿都如释重负般,客套了几句便散了。宋寒让她们二人午时一起到明华堂用午膳,苏苓笙也并不推脱。
中午,三个人坐在宋寒明华院的饭桌上,心照不宣一般,皆不言语。
这偌大的饭桌没有一道菜是苏苓笙爱吃的,宋寒还以为她喜甜,便命人做了好几道甜菜;江玉涿并不算挑食,她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而宋寒吃的菜,简直可以用清汤寡水来形容,怕是那和尚庙的斋饭都比他吃的香。
苏苓笙有气无力地划拉着碗里的筷子,制造出一番自己在吃的假象。
过了一会儿,她才放下手中碗筷道:“王爷,玉涿姐姐,本宫吃饱了,先回明秀院了。”
还未起身,宋寒便盯着她那只近乎干净的碗:“王妃就吃了两片笋尖,这便吃饱了?”
苏苓笙闻言,懒得跟他扯这么多废话,没好气地接着说:“是王爷自己,大婚当日说本宫长了不少膘了,本宫心中难受,故节食。”
言罢,第二次准备直接起身离开椅子,结果双腿却被宋寒伸腿勾住,动弹不得。自己明明和他坐对角了,他的腿怎么那么长?腿长了不起啊?
宋寒放下自己的碗筷,盯着桌上那几道甜菜冷冷开口:“戏言罢了,无需放在心上。今日的菜有四道都是照着王妃的口味做的,怎么不多吃点?”
苏苓笙更是装都懒得装,直接回了他一个白眼:“王爷说的是,只是本宫从前喜欢的东西,如今未必喜欢了呢。正如这糖,吃多了也只觉得腻歪,本宫现在闻着糖味便心生恶心。”
“王爷听懂了吗?听懂了本宫先回去了。”
原来她不喜欢吃甜的了啊,还没发现呢。
她这般胡来,定是因为新婚之夜自己没好好哄她一番。他们二人未圆房的事情早便传开了,自己并不出手制止,她应该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想必她现在在气头上。
一番话下去,房内所有人包括伺候的丫鬟,都觉得自己处境尴尬了起来。王妃和王爷……说是在打情骂俏,但也不像啊,两个人更像是闹别扭一般。王妃的话直接明了,傻子都能听出其中意味。
不过王妃当真是放下王爷了?
众人的目光皆有意无意的朝宋寒望去,只见他依旧是那副眸淡如水的模样,不过暗地里松开了苏苓笙的双腿:
“王妃性子越发骄纵了,王府不比皇宫,公主既身为人妇,便要更加懂得规矩。既然你如此不想守规矩,那便辛苦玉涿好好教导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女主人。”
让一个妾室去教导主母规矩,王爷的话也不比公主说的轻,真不怕给王妃凶哭了?
见宋寒肯放开自己,苏苓笙不去他的搭话,第三次成功起身,如获新生般逃脱了这个是非之地。
江玉涿看着宋寒脸色铁青,小心慎重地开口道:“王爷莫与王妃置气,她年龄尚小,王爷还是……”话未说完,便被宋寒开口打断道:“食不言,寝不语。”
自己和苏苓笙置气?怎么可能,她也配挑拨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