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旧下个不停,到了下半夜,雨势又大了起来。
慕容瑾躺在床榻上,听着雨滴拍打着帐篷的声音,挂念着才离开半日的萧衍。
意识到自己脑海里都是萧衍的面容时,慕容瑾不由地扯出一丝无人看到的,并不好看的笑容。
以前她对那些整天腻歪在一起的恋人嗤之以鼻,觉得造作矫情。而如今,她亦不是想要无时不刻都跟萧衍腻在一起,而是看不到萧衍,她便寝食难安。
真是,莫笑他人痴啊。
而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慕容瑾此行的目的地——北宁军营驻地。
某一营帐中,灯火彻夜未灭。
身着青色劲装的男子站在营帐门前,看着外面大雨滂沱,眉头紧皱。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站在他身后的将领:
“可有辰亲王的消息?”
将领闻言摇了摇头回答:“还没有!”
看着青衫自从天黑就一直阴沉的脸色,跟他呆在同一个营帐都快要窒息了,将士不由开口说道:
“您也不必心急,咱们这是突袭,杀大萧军个措手不及。此时辰亲王估计忙着杀敌,尚未能抽空派人送军报呢!”
按照原计划,天一黑,无论如何宁辰都必须派人来传递前线最新战况,而如今已是半夜了,却依旧一点音讯都没有。
那将士见青衫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于是便换了一个说法:
“要不然就是这雨势太大了,送军报的将士半途耽搁了!”
青衫闻言看了他一眼,却依旧没有言语。
那将士见他对自己的话视若罔闻,有些恼怒,但碍于宁辰临出征前把军中事物都交给青衫,他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说:
“这才过去半日,哪有那么快就有消息啊!您也别等着了,先去歇息吧,有消息我立刻派人去告诉您!”
青衫闻言终于有了反应,回头看着那将士,淡淡说道:
“不必了,我在这等着!”
将士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语气不明地说:
“呃......您随意!”
然而青衫这么一等,就等了三天。
因为这场雨,也从未停歇地下了整整三天!
期间青衫派去五六个将士,全都如同石沉大海,一点涟漪都没有泛起。
前一两天,尚且可以用无暇顾及和气候来解释,可到了第三天,青衫越发觉得不妥,如今他们面临的情况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开战之前,他们对北岭县外军营驻地所实施的手段吗?阻断了他们与常州的联系,然后趁机强攻下北岭县。
他们的计划是被萧衍等人识破了,如今打算对他们以牙还牙吗?
思及此,青衫便无法在这北宁军营驻地老师呆着了,他交代了将领几句,然后便要亲自前去勘察前线战况。
然而他刚拿起佩剑走出营帐,却看到有一将士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跟前。
青衫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只见那将士把头从地上抬起来,不顾自己此时灰头土脸狼狈的模样,一边吐着尘土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大......大萧军来了!”
青衫闻言不由顿住,顺着那将士的手看去,在北岭山的右侧山谷缝,确有一队显眼大萧军盔甲模样人马在朝这边行进。
眉头不由拧成一团,沉声下令:
“全军戒备,准备迎战!”
低沉的声音穿过雨帘,直达大萧军耳里。
慕容瑾闻言嘴角勾了勾,却命莫西让众将士停下来扎营休整。
莫西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而当手忙脚乱的北宁军集合在一起的时候,却见距离一里外的大萧军搭起帐篷生起火来,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而骑马在列手的青衫从刚刚便一直都在观察着大萧军的动静,自然也发掘了这一点。
他刚刚看到一抹紫色身影,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慕容瑾。
她带着两万将士来到北宁军“家门前”却只是生火做饭,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青衫紧紧盯着那众多帐篷中的一个,那无疑是慕容瑾所在的帐篷,眼神复杂,透着隐隐的杀气。
将领骑马在青衫左侧,看到眼前的情形,唾沫横飞地喝道:
“这简直就是挑衅!都挑衅到家门口了?这教人怎么能忍?跟他们拼了!”
青衫闻言把冰冷的视线放在那将领身上,用极具讽刺的语气说道:
“你是想让辰亲王回来替你们收尸还是想让他回来看到自己的军营驻地成了敌军的营地了?”
对方有两兵力,而他们只有五千,差了整整四倍,拿什么跟人家拼?
将领闻言脸色十分难看,但也不得不认清眼前的情形,于是等着那一里地外灯火通明之处,咬牙切齿道:
“那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青衫收回视线,看着北岭山的方向,眉间散发这戾气,好一会儿才开口:
“传令下去,全体将士各回各位,原地待命!”
将领闻言一怔,这是不打算打了?就算数量悬殊,可哪有退缩的道理?
于是他忿忿不平想要开口,却被青衫打断:
“执行!”
众将士闻言,异口同声应道,随即原地解散。
将领见状在后头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敢发作,只得把配件扔给副将,气呼呼地回到自己营帐去。
青衫看着所有将士都散去后,他才下了马,把缰绳扔给站岗的将士,随即回头看着那在黑夜里燃气点点星火的大萧军营帐,眉头紧皱。
看了好一会儿,雨水打湿了他的青色劲装,他才回头往营帐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并没有直接进营帐,而是走到营帐后面。
随后从袖中掏出一支小笛子,对着一米高的草丛,吹了几声刺耳不成调的笛声。
这笛声在雨天里显得十分诡异,而吹完之后安静的草丛,忽然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看到一条同体褐色,拇指大小的蛇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青衫眼疾手快地拿住它的七寸,接着又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往他张大的嘴里塞了什么东西,随后又把它甩会草丛里。
若是有旁人在场,必会看的胆战心惊。
然而青衫这一系列动作极下来却十分利索,起码做过了上百次才能如此熟练。
只见那草丛又是一阵不小的动静,青衫又把笛子递到嘴边吹了几声,那草丛边恢复了平静。
青衫面无表情地把笛子收回袖中,随后抬头看着乌黑沉沉的天空,握着笛子的手渐渐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