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慕容瑾没有打算跟萧衍说这件事,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而且,这个时候慕容瑾也没心思去打算什么时候说,该如何跟萧衍说,因为后日就要跟随圣驾去安昭寺了。
虽然只有七日,但她毕竟掌管着燕王府大大小小事务,总得事无巨细地安排妥当,才能放心出门。
清远大师在接到圣旨之后,便吩咐寺内僧侣着手准备,静候皇帝等人到来。
七月二十二日清晨,皇帝带着众人一同前往安昭寺,阵容强大,足以让京都百姓议论上各七日。
安昭寺坐落在安昭山上,大概因为香火旺盛,山路并不难走,还有些平坦。
大队上山不过一个时辰,便远远地瞧见了安昭寺门口,清远大师携着安昭寺一百多名僧侣在大门恭迎圣驾。
到了门口,皇帝也不摆架子,从圣驾上下来,与清远大师寒暄几句,然后便由清远大师带着往安昭寺内走去。
大概是因为佛门重地,秉持着众生平等的宗旨,清远大师对皇帝没有敬畏,只是尊重。
其他僧侣也一样,无论是对皇帝还是对待一群身份尊贵的皇后妃子,皇子公主,王公大臣,都只是念了句佛号,便无其他。
慕容瑾与萧衍一同下了马车,走进大门时,一旁的僧人念了句佛号,夫妻俩也停下脚步微微颔首。
久违的感受到平等的感觉,慕容瑾有些感慨,随后不由扯了扯嘴角,她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时代了吗?
祭台早就设好了,就在安昭寺佛堂前面,祭台是四方形的,高有九尺,上面摆有青铜香炉,祭天祈雨用的贡品。
皇帝与清远大师此时已经站到了祭台上,其他人按照身份,在祭台下方有序地排站着。
因为祈雨祭天为期七日,按照礼制,皇帝得先带头祭天上香,然后才有清远大师在内的十八位高僧一起诵经七日。
而在安昭寺的这七日内,众人包括皇帝每日要抄佛经,吃斋。
慕容瑾倒无所谓,她虽不信神佛,但大概是寺庙本身就有那种让人摒除杂念,静下心来的神奇能力,很适合思索。
前世的她从未停下脚步,去思考过生命或者人生这些对她来说没有人任何意义的事情,而今生......
从她穿越来到这里的那刻起,似乎就没有消停过,她倒是想要停下来好好捋一捋,但总找不着机会。
这次有机会清净几天,她乐得其见。
“吉时到——”
慕容瑾听到刘天庆的声音,这次才回过神来。
她站在凉妃身后,离祭台仅有十步之远,祭台上的情形她看得倒是清楚。
礼部尚书林丰从右侧上了祭台,说了几句台面上的话,然后便点了香,双手递给皇帝......
慕容瑾看着皇帝一脸严肃真诚地朝天拜了拜的模样,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讽刺。
天子,遇到事情还要祭天,不矛盾吗?
思及此,慕容瑾不由扯了扯嘴角,左边便传来了一个压低了的女声:
“燕王妃在笑什么?”
慕容瑾偏头一看,便看到了站在皇后后面的李侧妃,此时挑高了眉头,同样看着慕容瑾。
她抬头看了看此时快要爬到半空的太阳,然后目光才又落在李侧妃脸上,笑着开口:
“日头是有些晃眼了,李侧妃看错了吧?”
李侧妃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慕容瑾这是在不加掩饰地扭曲事实,眼里有愤怒一闪而过,冷笑一声开口:
“近日确实炎热,燕王妃都不愿出门了,莫非是燕王府比较凉快,能避暑?”
慕容瑾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李侧妃前几日给她送了赏荷花的贴子,她以“天儿太热”为缘由没有赴宴。所以李侧妃这是心里不痛快,这时忍不住想要在她这儿讨回来呢。
她自顾自地回过头,看着祭台上皇帝把香火插在青铜香炉里,漫不经心道:
“也不是,只是懒得动而已。”
在祭天祈雨这种十分严肃的仪式中,所有人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脸上都是一副肃然的神情。
即便在下面该说着话,也会压低声音,尽量不引起注意。
然而慕容瑾这话,让压着火的李侧妃一下子便压不住声音了“懒得动?”说完李侧妃似乎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高了,于是又压低声音冷笑一声:
“呵!从天牢里救人倒是挺勤快的?”
慕容瑾闻言秀眉紧蹙,李侧妃一个深居东宫的人,怎么知道她救了宁灵?
即便心中有疑问,慕容瑾也能面不改色,气不喘地反问:
“李侧妃这是从哪听得谣言?”
李侧妃见慕容瑾避开了她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跟我就别装了,别忘了我可是太......瑞王的侧妃!”
她差点想说“太子”,说到一半意识到萧鸾已经不是太子了,神情凝滞了一会儿才改口。
经李侧妃提醒,慕容瑾这才恍然大悟:“哦?本王妃倒是忘了,瑞王殿下现在可是有个神通广大的幕僚了!”
慕容瑾特意加重“神通广大”四个字的语气,如今,上至皇帝,下至京都百姓,都知道萧鸾有一个得力助手——林希。
李侧妃听到慕容瑾这话,脸上得意之色更加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冷哼一声:
“哼,你再怎么阴阳怪气也没用,像林大夫这种才子,眼睛可亮了,是看不上你家燕王殿下的!”
李侧妃这话不仅明着否定了萧衍,还暗讽了萧衍自小就没有母妃,背后也没有什么势力,连幕僚都看不上,所以府上才一个幕僚都没有。
“林大夫?”慕容瑾挑眉冷笑了一声,“不知这位林大夫可有告诉李侧妃,宁灵郡主和她腹中孩子近日的情况?”
“你......”李侧妃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慕容瑾会突然转移话题,这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瑾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继续看着祭台上,这时皇帝已经上完香,清远大师和其他十七位高僧坐在了蒲团上,开始捻着手上的佛珠,诵着佛经。
好一会儿,李侧妃似乎反应过来了,咬牙切齿地对慕容瑾说:
“燕王妃可别想激我,林大夫说了,天牢里的血,是小产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