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老夫人的丧事办完,萧衍与慕容瑾带着孩子回到京都,已经过去了一月。
萧玥以为,父母会因此伤心一段时间,然后就忘了要将她送入国子监一事。
而萧衍和慕容瑾回到燕王府,确实没有再提起这事。
然而就在粉嫩小脸笑得得意洋洋,准备回屋睡个好觉时,慕容瑾冷不防地提醒她:
“明日记得早起和哥哥一起去国子监,不可能迟了!”
萧玥难以置信地睁大了自己一双大眼睛,看着慕容瑾“无情”地离开,连让她抗议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这时,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姑娘走到萧玥旁边,一脸悲痛地对她说:
“郡主,咱还是认命吧!”
这个小姑娘名叫莫问,是莫东与小七的女儿,比萧玥早出生一个月,但在年龄上已经比她大一岁了。
随对外人说莫问是萧玥的丫鬟,但在萧玥看来,莫问是她在燕王府里唯一的玩伴儿,她们一同长大,“同甘共苦”——萧玥闯祸经常捎带上她,谁让她从小跟莫东练武,身手比其他人敏捷呢?
所以在这两个小姑娘之间,没有主仆,身份之别,只有最好的朋友。两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玩心都很重,都不喜欢坐下来看书,连摸到书页都会犯困。
因此去国子监进学这件事儿对于这两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慕容瑾的话已经撂下了,不容她们拒绝。
萧玥听到莫问说丧气的话,一张小脸立刻蹦起来,握着拳头举到胸前,义正言辞地反对莫问的妥协: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们要奋起反抗!”
莫问看着她似乎下一刻就要去慷慨就义的模样,咽了咽口水之后,幽幽地说:
“郡主,您还想抄《本草纲目》啊?”
若是被慕容瑾知道她们又在筹划捣乱些什么,下场一定很悲惨!
虽然她们以往的每次闯祸后果都很悲惨,可这次她的爹娘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在去国子监之前再出幺蛾子,就不让她跟着萧玥,而是要将她送到听风楼,让莫南好好管教一番。
这可吓坏了了莫问,要知道莫南虽然是莫东他们四人中唯一的女子,但是确实最不好相与的那个——整天冷着一张脸。
莫东和小七曾经将她送到其他三位身边学习一些技能,莫北和莫西还会顾及她是一个姑娘,对她温柔一些。
可在莫南那里,根本没有这一回事,只要犯一点儿错就要让她重头再来。在听风楼那一个月,是她出生以来最痛苦的日子了,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虽然她也不想去国子监,但是总比去听风楼好,所以也没有一开始那样抗拒。为了她的小命,甚至还不惜用萧玥讨厌的事情来打击她的嚣张气焰。
果不其然,听到《本草纲目》四个字,萧玥刚刚愤愤不平的神情立刻垮了下来,连忙摆手:
“不不不!我脑海里已经有一本了,不需要了!”
萧玥一直没想得明白,抄书不就是为了要记住里面的内容么?她都能将《本草纲目》倒背如流了,但慕容瑾每次罚她还是要让她抄《本草纲目》,意义何在呢?
每次这样问慕容瑾,她总是避而不答,笑着对她说长大就懂了。
莫问见自己这一招效果不错,便凑到萧玥跟前,笑嘻嘻地问:
“那还反抗吗?”
萧玥尴尬地笑了笑,“呃......天色不早了,我们一边睡一边想法子吧,可能到了夜深人静,就会有灵感了呢?”
于是两人洗漱完之后,各自躺在床上,刚起了个头,下一刻便听到萧玥均匀的呼吸声——已经进入梦乡了。
萧玥一觉醒来,缓缓地伸展着身体,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看到晨曦透过纸窗,微微亮光照进屋里的景象,听着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心情有点愉悦。
然而下一刻,她那惺忪的双眸猛地睁得老大,惊恐地环顾四周,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已经天亮了!
已经是翌日早晨了!
也就是说,她今日要去国子监了!
“啊——”
不,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谁在外屋的莫问听到萧玥的尖叫声,只来得及将外衣披上,然后提着她的佩剑就跑了进来。
眼睛还睁不开的她立刻来到床边,拔出剑来,勉强用尚未聚焦的实现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才转身莫名其妙地问萧玥:
“郡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萧玥瘪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莫问——”
直到小七奉慕容瑾之命过来监督萧玥用完早膳,再将她领到主院时,莫问才反应过来。
萧玥一大早的反常以及闷闷不乐,是因为今天就是进学的日子了。
然而她本人此时正一边提着石子走,一边还在懊悔昨晚竟然没有制定出一个方案来就睡着了!
你是猪吗?
萧玥猛地将脚边的一颗石子踢得飞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然后掉落——掉落点站着萧昀!
萧玥惊得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萧昀头也不回,只是迅速抬手,食指与拇指便夹住了那个差一点儿就落在他后脑勺的石子。
别说萧玥,就连莫问这个自小习武的,看到这个情形也是在心里震惊感叹了一番——世子的身手真好!
萧昀将手中的石子上下抛着,走到还没反应过来的萧玥跟前,站定,然后很认真地对她说:
“放心,有哥哥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萧玥本来还沉浸在萧昀出手的那一刻,懵懵地抬头看着自己长得俊逸的兄长,用宠溺的语气对她说着话,饶她整天都看到萧昀,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
萧昀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还有替自己背锅时,流露出无奈,然而此时的他,却笑了,而且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等他走开之后,萧玥都没能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个念头:
也许,进学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无聊!
一系列的拜师礼走下来,萧玥打算收回自己刚刚下的定论,进学就是很无聊!
她要死不活地搭着莫问的肩膀,不情不愿地往学堂走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
“这不是燕亲王的小郡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