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在那暗无天日的牢里待了将近十日,无论是听觉亦或是身体,都异常敏锐。
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丝毫风吹草动她都会不由地警觉起来。
所以当轮夜照顾宁辰的丫鬟们聚在一起,声情并茂地描述着这场战役,她便听到了以下对话:
一丫鬟坚持不懈地从这场战役的开始说到结束,最后还不忘补上自己的感受:
“……五日四夜呢!不眠不休的,他们可真厉害!”
另一丫鬟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连忙附和说道:
“是啊,不过听说对方的燕王殿下,可是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毫动摇,最后还是骑马回去的。”
慕容瑾闻言不由扬了扬眉,这丫鬟似乎为了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话,说得自己仿佛就在现场,语气还带着几分得意......
萧衍可真会给本王妃招情敌啊!
不过,听到这丫鬟这样说,她倒是放心了些。萧衍经历了五天四夜的恶战后还能骑马回去,说明他并没有很严重的伤。
接着又有丫鬟附和道:
“我也听说了,王爷的内伤就是与那燕王殿下硬碰硬,才会被震伤的!”
挑起话头的丫鬟闻言不由“啊”了一下,带着一丝哀怨道:
“那王爷醒来,岂不是又要发怒了……”
一项向强好胜的宁辰若是知道自己是被青衫抬着下了战场,如何忍受得了,到时候又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了。
另一丫鬟似乎也明爱这个理,不由叹了口气说:
“能不生气吗......”
慕容瑾没有在继续听她们闲聊,而是忽然眯缝了眼睛,黝黑的眼珠子在这黑暗的营帐里极为明亮。
此时,聊着八卦的丫鬟们的声音渐渐变小,而自己的呼吸声却愈来愈明显,随即,便听到了窗外传来轻微却又清晰女声:
“王妃?”
小丫鬟?
慕容瑾一边疑惑地皱起眉头,一边来到窗边。
“王妃。”
这声音的确是每天给自己送饭的小丫鬟的声音!
慕容瑾今日特意把卿夜离赠予她的信物佩戴在身上,想利用琉璃阁的情报网,替独自身在敌营的自己传递消息。
然而青衫看她看得十分紧,除了派了不少将士守着她,还是不是地自己亲自查岗,根本就无法与其他人接触,更别提能找到琉璃阁的人了。
而此时,小丫鬟来找她.....莫非她就是琉璃阁的眼线?
因为琉璃阁的信物款式平凡,与普通的桃木挂饰并无两异。但是只有琉璃阁的人才能看出其中的奥妙——它是由是五片镂空的桃木合成。
每一片桃木刻的样式都不一样,折叠起来正好弥补了空缺,乍一看便是一块别致的木牌。
然而只要令牌旋转排开,便拼凑成一个“卿”字。
窗外的小丫鬟再度出声:
“王妃,我是小七,您还记得我吗?我就是前几日一直给您送饭的丫鬟!”
小七担心慕容瑾不可信任自己,便又补充道:
“今日白日里,我看到您腰间挂着的琉璃阁信物了。您放心,我已经引开了了守卫大哥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小七此时背靠着营帐的窗,一双大眼睛不断地环顾四周,尽量低放低声音。
慕容瑾闻言挑了挑眉,低头看着此时依旧挂在腰间的木牌和窗外小七的身影,开口问:
“这几日,可有人与你联系?”
小七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焦急回道:
“没有!姜大哥已经消失六七天了,也不知发生何事了。”
从自己那天晚上见到受伤昏迷的姜禹歌算起,确实六七天了。
不过,慕容瑾并没有因此就对放松警惕,而是问小七:
“姜大哥?你可知道他的全名?”
小七闻言一愣,这才发现慕容瑾这是在试探她,于是便正色回道:
“姜禹歌。”
与此同时,营帐外传来越来越近的抱怨声。
是守卫回来了!
于是小七心中一惊,刚想开口再问问慕容瑾,却听到她说:
“告诉萧衍,安好,勿忧。”
简短而坚定,教人不由肃然起敬。
小七顿了一下便立即出声应了一句“是!”,随后四下确认没有人发现她,便匆匆离开。
当大萧军营驻地主营找收到慕容瑾这句只有四个字的口信时,正在看战报的萧衍不由身形一震。
随即猛地抬头看向姜禹歌,仿佛要从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判断他此时的话的可信度。
而姜禹歌那平静的神情让萧衍不由松了口气,多日来阴郁的脸色此时有转晴的迹象。
但很快萧衍又皱紧了眉头,这么说,慕容瑾尚且要留在北宁军营驻扎地。
姜禹歌见传闻中冷血无情,令人闻风丧胆的“燕王”脸色阴晴不定的模样,嘴角勾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随后便见萧衍执起狼毫,在砚台蘸了蘸墨水,接着便在宣纸上落笔。
纸条在隔日便由小七放在饭菜里,送到了慕容瑾手上。
纸条上写着:
凡事以自己为重。
慕容瑾看完嘴角勾了勾,随即便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为灰烬。
小七看着慕容瑾笑靥如花的模样,一时怔住了。
这十几日来,她还从未见过慕容瑾发自内心的笑,没想到慕容瑾笑起来那么好看!
待小七反应过来,慕容瑾已经把书信放进了信笺,笑着递给小七:
“让姜禹歌转交给给沈洛。”
小七闻言手上一顿,随即一边应是,一边便把它藏入自己袖中。
待小七离开后,青衫便派人来让她去主营帐。
宁辰尚未醒来,慕容瑾每天早晚一次替他行针。
当慕容瑾把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来时,听到了惊喜的喊声: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