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城,位于天来国的东方,是天来国的都城。若论占地面积来说,顺天城只能排在第二,真正的第一大城,当属北方的北城。
在天子脚下的顺天城,这里,一切都是朝气蓬勃且繁荣昌盛的。
顺天城,不仅有最多的大小官员,这里,还有最繁华的街道和最有序的管理。在都城,完全不用担心宵小盗匪之流,也完全不用担心不法之事发生。这里,是安全的保证,也是身份的象征。
柳斯轩和沈含烟来到顺天城,有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了。两人以兄妹相称,租了一个小小的,旧旧的房子住着,日子,虽然艰苦,但是,却也能过活。
陈夫子的友人姓唐,在顺天城的南街开了一家糕点铺子,生意,还算不错。
若是顺利的话,再待上几个月,柳斯轩和沈含烟就能攒上一笔钱,租个条件好一点的地方。这样,柳斯轩才能真正静下心来读书,之后,也才好参加考试。
谁知,那唐老板因家中生变,急需银两救急,是以,只能将糕点铺子给卖掉了。在这之后,唐老板甚至搬离了顺天城,举家回到了北方的洛城。当然,在走之前,唐老板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还想额外给一份钱柳斯轩,不过,却被柳斯轩给拒绝了。
一来,事出有因,柳斯轩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二来,这唐老板本就突逢家变,柳斯轩断不会趁机取利。三来,无功不受禄,虽说唐老板这事太过突然,会影响到柳斯轩的计划,但是,唐老板怎么说也算是有恩于他之人,他是不会白拿恩人钱财的。
在唐老板一家离开之后,柳斯轩也在留意和打听别的活计。
顺天城不愧是天来国的都城,在这里,想找一个教书的活计,其实,还是很容易的。之前,柳斯轩是直接就到唐老板的店铺里做了账房先生,他并没有去打听别的营生。如今,随意一个打听,多的是人家要请专门的夫子进府,教自己还尚年幼的后代子孙。
原本,对柳斯轩来说,这些,都是好消息。然而,他在细细了解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去做孩童的夫子。他选择去到另外一家糕点铺子,在那里做了一个账房先生。
沈含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她还记得柳大哥提起能够进府做一个夫子时的喜悦之情,然而,没过多久,柳大哥竟然又去做账房先生了。这让沈含烟在不解的同时,也留心打听了一下,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原因,竟是与她有关。
这顺天城里,从来不乏有钱有势之人,当然,亦不缺少事事讲究之人。
有些人家,你若想进府当个夫子,首先,就得长期住在府里。当家之人会安排合适的住处,并且,月钱也很丰厚。这些,都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孩子,能够在安静舒适的环境下,得到专一和随时的指导。
这些要求,其实,也无可厚非,对有心想要教书之人,或者,还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呢!但是,对柳斯轩来说,却是不便为之的大事。
刚听到这些要求时,他自是欣喜不已的。因为,他也是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多多读书。然而,这些府邸,夫子可以进去,却不能带上旁人。且在时间上,也有着诸多的限制,这样一来,若是真的进了府,他就顾不上沈含烟了。
没错,在柳斯轩的心中,宁可放弃好的机会,也不能不管他最为看重的沈含烟了。
在顺天城里,他们住的地方实乃嘈杂之地。他本就心有愧意,含烟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他断不能让她再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所以,那条件优渥的地方,他是完全不会考虑的。
另有些人家,你若想进府当个夫子,其实,也很是简单。但是,你需要教的,可能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两个,甚至三个,都不足为奇。而月钱,却只按一个人的算,所以,不是万不得已,没人会这样选择的。
柳斯轩倒不是因为觉得钱少了,因为,以他的实力,这事,都好商量。关键在于,在这样的人家家里,不仅没有相对安静的环境,而且,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实在是太过多了。同样的,这样一来,他若是应了这个差事,那含烟可就得受委屈了。
虽然,他们暂时是以兄妹相称,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含烟,他的心意,远非如此。
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他还是打算先找一份账房先生的事做着。至于其他的事,还得再另外寻找时机了。
初来顺天城时,柳斯轩可是什么事都不让沈含烟做的。在柳斯轩的心中,沈含烟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是一个需要旁人细心照顾和保护的姑娘。
沈含烟为了不让柳斯轩担心,也答应了他,不会累着自己。但是,以他们目前的现状来说,她又哪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柳斯轩单方面的辛苦付出呢?是以,她也总在观察和探听,看有什么事情,是她也能够做到的。
好在,他们住的地方,邻居的方大婶是个热心肠的人。在了解沈含烟的问题后,方大婶给她找了个活计,让她在不累着柳大哥的同时,也能赚取一份额外的收入。
历朝历代皆是,女子能够做的事情并不算多,是以,方大婶给沈含烟找的,是一个刺绣的活计。
这个活计与一般的刺绣是有区别的。在顺天城里,几乎什么样的人都有,不同的人,各种要求也都是层出不穷的。位于东街的锦绣楼里,有将近半百的绣娘,能够在里面上工的,都是针线活的一把好手。
方大婶也是在一次无意的情况下,看见了沈含烟绣的牡丹,顿时,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她没想到,住在自家隔壁的小姑娘,在刺绣方面,竟有如此功底,她实在是难以置信。震惊过后,她与沈含烟也聊了些许,在话题聊开之后,方大婶也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早些年,方大婶也在锦绣楼里待过。不过,她待的,不是顺天城里的锦绣楼,而是沂水城里的锦绣楼。
说来惭愧,当初方大婶在锦绣楼里,并不是一名绣娘的身份,而是一个洒扫庭除的粗使丫头。简单的女红,方大婶自然也是会的,但是,若论到各色繁杂的绣工,那她可就真的是头大了。
方大婶之所以愿意做个粗使丫头,一来,是生计所需,二来,则是看重锦绣楼里的环境了。
她想着,要是自己在锦绣楼里待着,这时间久了,说不定在耳濡目染之下,她也能学会一两种绣法。到时,她就像余春花一样,也能当上锦绣楼里的绣娘了。
余春花和她是同乡,两人一起从乡间来到沂水城,都想赚些银两,贴补家用。最好啊,在沂水城立稳脚跟后,还能将家中的爹娘弟妹都给接过来,那可真是最好不过的了。
当初,一起到沂水城的,除了方大婶和余春花,还有另外三位姑娘。
本来,大家是相约一起去到锦绣楼的。无奈,一个姑娘被她爹娘弄回去了,另一个吃不了苦,嫁人为妾。还有一个,心很大,在沂水城没待多久,就独自前往顺天城了,她们两人拦都拦不住。
余春花同方大婶一样,都能吃苦,且老实本分,所以,她们在进入锦绣楼后,做起事情来,都是十分努力和用心的。
一开始,余春花就是以绣娘身份进去的,只不过,当时的余春花,还只是初等绣娘。而方大婶也是,在一开始,她就是以粗使丫头的身份进去的。因为,方大婶的绣工,在锦绣楼里,确实是差强人意的。
有时,方大婶也不禁会感慨道:人与人之间啊,差别还真是挺大的。她和余春花虽然来自同一个地方,但是,从小的生长环境,那也是大相径庭的啊!
方大婶是家中的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方家的条件,算是比较艰苦的了。从小,她就有身为长姐的自觉,不仅会为爹娘分忧解劳,还会细心照顾弟弟妹妹,是一个勤劳朴实的好姑娘。
余春花则不同,她是余家的小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哥哥,而且,余家的条件,在她们村来说,那是十分不错的了。所以,余春花在女红方面,也自然会有更多的时间来钻研了。
不过,余春花虽然不是什么出类拔萃般的人物,但是,也算得上是有一定天赋的人了。
方大婶是为了家里的生计去到沂水城,而余春花,则是为了开阔自己的视野,同时,也想当一个出色的绣娘,所以,她们才会相约一起进城。余春花,算是真心喜欢刺绣的。
锦绣楼从来不会急缺所用之人,原本,那粗使丫头的伙计是轮不到方大婶的,但是,方大婶心意坚决,且态度明确,是以,锦绣楼的管事就将她给留了下来。
说来也是好笑,那余春花在升为中等绣娘后,不管如何努力下功夫,始终无法有进一步的突破。而方大婶更甚,在做粗使丫头的期间,她的绣工不但没有任何的进展,反而还退步了许多。所以,在锦绣楼做了两年的粗使丫头后,她也认清了自身的实力,最后,她选择了离开。
这事之后,没过多久,方大婶就听说余春花嫁人了,嫁的,还是锦绣楼里一位高等绣娘的弟弟,这还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了。而且,在这之后,余春花更是将全家人都接来沂水城了,方大婶是真心为余家感到高兴的。
二九年华,嫁为人妻,情投意合,如胶似漆。爹娘相伴,一家团聚,旁人羡慕,大好福气。只待幼儿,呱呱坠地,喜得后人,传承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