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书城里,虽然不若沂水城,有垂柳低枝、烟雨蒙蒙之美,但是,城中的风景,也算是花红柳绿、芳草如茵的。
城中的街道,依河而成、桥街相连,虽是一座小城,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因为紧邻沂水城,所以,两城之人,在许多的生活习惯和人情风俗上,几近相似。
一眨眼,丁婶和包大娘来到鲁书城,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
在鲁书城生活的这一年里,丁婶和包大娘的心境,也豁达开朗了不少。
当初,她们从人烟稀少、又荒远偏僻的小村子里逃出来,一路上,经历了许多的艰险和困难,但是,她们坚持下来了,也相互扶持着挺了过来。如果,她们只是单身行路,那结果,很可能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还好,丁婶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而包大娘,也是一个愿意听劝的人,不然,现今的她们,又会身在何方呢?
语汐听娘提起过,那时,要进入季府干活的,原本该是丁婶。后来,因为丁婶的亲戚得了一个机会,盘下了一间铺子,店里人手实在不够,而且,一时之间,他们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就想到了丁婶。
对于主动前来寻求帮助的亲戚家,丁婶二话不说,立马就答应了会去帮忙。
本来,丁婶是打算进入季府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再找机会,将包大娘也介绍进去。没想到,亲戚家里有店铺开张这样的喜事,这着实需要好好合计合计。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在亲戚家店铺刚开张的这种关键时候,那定是要做好充分准备的,如此,方能为铺子日后的发展铺好道路。
丁婶虽然与季府无缘,但是,她还是壮着胆子,趁着与高管家解释无法入府的缘由时,带着包大娘一起进了季府。
对于为季府挑选仆佣的高管家来说,他之所以会在十几个人中选择了丁婶,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做出的决定。
一来,丁婶做事利索,懂得察言观色,很适合在季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做事。
二来,丁婶这人,不仅礼数周到,而且,还十分能言善道,在一众待选之人中,丁婶无疑是较为突出的那一个人。
三来,丁婶为人积极主动,符合季府的择人标准,是季府需要的人。
高管家办事向来讲究实事求是,可以说,在季府中,除了季府的几位主人之外,就属高管家最有威严了。
丁婶不便入府干活,还特地前来解释一番,对于丁婶的这种举动,高管家只觉得,当初,自己确实没有看走眼,此人所行,是贴合季府之道的。但是,面对和丁婶一同前来的包大娘,高管家难得的有些迟疑了起来。
作为季府的管家,这些年里,府中的下人,大多数都是由高管家挑选入府的,爹和娘,从未对高管家的这些决定说个“不”字。而高管家也不负众望,所选之人,皆是勤劳肯干,踏实可靠之人。
高管家做事,向来兢兢业业、忠心耿耿,从未徇过私、也从未枉过情,可以说,高管家将“公正”二字,做到了极致。
包大娘一看就是老实本分人,做起事情来,一点儿也不含糊,按理说,若是丁婶因故无法入府,让包大娘顶上,那也不是完全不可商量的。
只是,目前季府里,并不缺少像包大娘这样,似乎有些“腼腆”的人,府中现在缺的,是像丁婶那样,看起来就有些“风风火火”的人。
其实,季府一向很少招人,要招,也是经过层层考量,和真实需求才进行选择的。当初,丁婶能够在十几个人中“脱颖而出”,也算是碰到了十分难得的机会。如今,丁婶既然无法入府,那么,高管家自然就会另寻他人了。
就在高管家正想着,该如何婉拒丁婶和包大娘时,娘亲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娘亲只是经过而已,与高管家点头打过招呼之后,娘亲就准备回房了。但是,当娘亲与丁婶和包大娘眼神对视之后,娘亲想了想,还是向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问了高管家,关于丁婶和包大娘的事情。
若说丁婶碰到了难得的好机会,能够进入一向很少招人的季府,那么包大娘,该是命中注定会与季府结下缘分了吧!
娘亲在听过高管家的解释后,温柔一笑,对高管家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正好,这位包大娘就安排到宇轩院吧!许儿现在也快一岁了,今后,就让包大娘负责许儿的生活琐事吧!”
高管家闻言,难掩惊讶,虽然他心中尚有疑问,但是,夫人的话,他自是得听,而且,还要马上安排。所以,对夫人的吩咐,他当即就应承了下来。
娘亲很能理解,为何高管家会如此惊讶,因为就连娘亲自己,对眼前做下的决定,都有着片刻的诧异。
这个决定,似乎有些突然,似乎又有些“草率”,娘亲在转身离开之前,又对高管家说道:
“高管家放心,等老爷回来了,这事儿,我会告诉他的,您尽管安排好了。”说完,对丁婶和包大娘笑了笑,然后,就移步回房了。
包大娘对于事情的转变,似乎还有些摸不着头绪,还是丁婶反应够快,拉着包大娘,对娘亲连连道了几声谢,之后,又笑着对高管家说道:
“今日之事,真是麻烦高管家了,也实在是多谢夫人的好意!高管家放心,我这妹子啊,做起事情来,绝对认真细致,您啊,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尽管吩咐,一定能让您满意的。”
这时,包大娘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她回过神后,对高管家连连道谢,忙保证道:
“今日冒昧前来,多有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高管家有何吩咐,请一定告知,府中的规矩,我会好好记住,绝不逾越。日后,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高管家听了丁婶和包大娘的一番承诺和说辞,不知为何,心内有些想笑。
其实,在夫人发话之后,包大娘入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们,实在无需再向他一个管家承诺什么。不过,她们对待事情的看法,待人处事上的态度,愿意做出承诺的担当,这些,倒是让高管家十分意外,也甚是满意。
府中下人,虽然经他选定入府的不在少数,且入府至今,每个人所做之事,他也相当满意,但是,像丁婶和包大娘这样真诚和爽快的人,即使在季府中,也着实不多见。看样子,夫人的眼光,倒是颇为独到呢!
高管家简单地说了府中的规矩和注意事项,让包大娘回家准备准备,后日一早就到季府来找他,到时,他再告诉她具体的工作内容,然后为她安排好住处。
丁婶和包大娘闻言,再次谢过高管家,之后,两人就欢欢喜喜地离开季府了。
为了帮包大娘找一个好的去处,丁婶可是没少操心呢!
先前,她们在鲁书城里,一年下来,也攒了一些银子。但是,比起沂水城来说,鲁书城的收入,还是及不上的。
后来,丁婶又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她们,干脆就到沂水城里看看,去试一试,看能不能找份活计做做,好增加她们的积蓄。
按丁婶的想法,人呐,总得为日后的生活做一个长远的打算。她想攒够银两,到时,好租下一间小的铺子,做点生意,这样,她的心也会更加踏实一些。
丁婶和包大娘本就相识多年,以前,她们还在老家时,两人就互帮互助,后来,她们一路彼此照应,好不容易才来到了鲁书城。如今,她们在鲁书城里,生活了一年有余,不说生活条件能有多好,但至少,基本的温饱,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对包大娘来说,很多的事情,她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丁婶却不一样。
丁婶不仅敢想,而且,还很敢去做,连带的,让包大娘都跟着一起,勇敢大胆了不少。每次包大娘提起丁婶,那都是相当敬佩,相当折服的。
在丁婶提出想去沂水城后,包大娘想了想,也点头同意了。
当初她们租下的那间破旧的小屋子,虽然她们也请人帮着修补了一番,但是,冬夏两季住着,着实是难受。若不是因为租金便宜,她们也没什么时间再去看别的住处,这里的环境,即使是很能吃苦耐劳的她们,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所以,她们在那间屋子里,一住就是一年多。而一年之后,她们也有了新的打算。
丁婶听人说过,沂水城里,高门大户特别多,即使是一些小的门户,他们家里,也少不了扫洒伺候的仆婢。
进入那些府邸做事,都是得签契约的,即使是活契,那时间,也是不短的。好在,丁婶和包大娘都是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入府后,长期在府内生活,那也完全是可行的。
她们认真思考、又仔细商量了一番,之后,定好了日子,一起出发,来到了沂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