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汐往前走了会儿,突然,天空飘起了片片雪花,落在了衣襟上,也沾湿了脸庞。
她抬起头来,望向了高天,雪花密密地下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
棉衣上已有了几滴淡淡的水痕,她想,还是先防寒更要紧些,若是衣服被打湿了,那可就糟糕了。
此时,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冷风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刮起。语汐解下了身上的包袱,背对着风的方向蹲了下来。
她打开包袱,将狐裘大衣拿了出来,刚站起身将狐裘大衣披在身上系好时,忽然一阵狂风扫过,地上还来不及整理的包袱被风吹了起来,她自己也险些被风吹得踉跄在地。
待这阵大风暂时停了下来,语汐才看清此刻遗留在地面上的东西。
烧饼落在地上沾了些许灰尘,皮囊被风吹到了石山脚下,装有碎银和铜板的香囊倒只是略微翻滚了几圈,仍在她的眼前。而她的暗蓝色包袱,却早已不知被风吹向了何方。
雪花不停地往下落着,语汐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衣,想了想,还是向石山脚下的皮囊走去,至少,也要看看皮囊有没有破损吧!
她微弯下腰低下头来,不料,头上的帽子却掉了下来。
早晨,她只是略略顺了顺头发,简单地将其包裹进帽子里,也不甚在意。但方才一阵大风驶过,又急又狂,而她现在又低着头,所以,帽子才会掉落的吧!
语汐站直了身子伸出手来,将棉衣上下摸索了一番,她想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发带或细绳之类的东西可以用来绑一绑头发。
突然,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又大又烈,语汐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肆意飞扬,而掉落在地上的帽子和先前的皮囊,却随着疾驶而过的狂风,一起不见了踪影。
此时,语汐着实有些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大风竟如此难以捉摸,一阵一阵,时大时小,又若有若无,真是毫无规律可循啊!
可不是嘛,不一会儿,风又止住了。而她,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雪似乎又下得更大了些,语汐一时也有些茫然。她看到了仍然躺在地上的香囊,走了过去,将香囊捡起,放入了怀中。
是继续向前走,还是回到之前的茅草屋中呢?
很快,语汐就得出了结论,得继续向前走才行。
她身上唯一的干粮和装水的皮囊,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大雪中失了作用,回到茅草屋只会被动的等待,那是没有任何其他可能的结果。
而继续向前走,有一半的几率能碰见行路之人,到时,向那人问问路,或是借宿一下都是可以的。
她想,这附近该是有村落的,只是具体方位还要熟悉的人才能找得到,不然,也不会有山脚下的茅草屋和先前见过的马蹄印了。
如果现在没人,那么,在午时左右,或者能看见乡间村落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到时,她再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前进,肯定能碰见村民的。
这样想过之后,语汐又打起精神来,向前方走去。
此时,雪又下得小了些,冷风也像偷懒般,有气无力地吹刮着。天空比方才亮了些,有种会出太阳的感觉,这让语汐更加有动力了。
虽然脚下的地面已有些湿漉漉的,但语汐仍是迈开小心的步伐,轻轻地,慢慢地向前行进着。
不管什么时候,不到最后一刻,总不能轻易放弃任何希望,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要将事情弄得清楚明白,而不能什么都不去做,不去尝试就放弃了。
语汐在心底给自己打过气后,感觉身上又充满了干劲,也不在意散落下来了的头发,和被雪花沾湿了的脸庞。
虽然现在时辰尚早,但若再生什么意外,到时,天黑了可就多有不便了。她得抓紧时间,快些找到落脚之地才行。
走了约摸二刻时间,天色又暗了下来。
就在语汐抬头看向天空之际,又是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将语汐身上的狐裘大衣吹得左右飘摇,一头乌黑的秀发,也在寒风中肆意飞扬。
语汐停了下来,拢紧了身上的裘衣。此刻,站在这条不知前面通往何方的道路上,语汐也有了些许的犹豫和彷徨。
不一会儿,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一朵接一朵。她似乎都能看清雪花的形状,白色又透明的,真像一朵朵无颜又无言的花儿,在这寒冬里,倒是有几分应景的别致美。
几朵雪花落在了脸上,语汐伸手摸了摸,留痕在指间的,却是淡淡的黑。
她都快忘了,自己的脸上可是涂过药膏的,此时这样一摸,倒是让她又想了起来。
她猜想,现在,她的脸上,可能是黑一块白一块的吧!这个药膏,至少得两天擦上一次。
昨晚,药膏的药性就淡化了许多,今天,被雪花打湿后,自己又摸了摸脸,她的脸上,肯定很精彩吧!
无奈地笑了笑,语汐仰起脸来,任凭更多的雪花将脸庞沾湿。或者,她也不用再继续这种妆容了吧!
那么,就让她原本的面容露出来吧!
当初爹爹将这瓶药膏给她时,对她说过,涂上这种药膏,不必怕水,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不小心碰掉。这种药膏,只有用水沾湿后,再用上些许力气擦拭,细细擦,才能擦拭干净。
所以,这一路走来,她才能一直以这副普通的面貌示人,而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毕竟,能同时满足两种条件,除了她自己,别人还是很难能发现的。
雪落在脸上虽然很是冰凉,但对语汐而言,此刻,倒是能让她的头脑保持着清醒。
她不能停止思考,也不能停止前行,停下了,不仅身体会冷,也会灰心无望。而她,需要勇敢些,坚定些,继续向前。
感觉整张脸都被雪花打湿了,语汐伸出手来,将脸上的药膏一一擦净。
她极其有耐心又不畏寒冷,擦了一部分药膏,就用雪花将手洗净,就这样,重复了几次,直到她的手上再也没有出现黑色的留痕,她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