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季节拍戏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刚过完春节，气温还是凉的，镜头前的程言笑只穿着一件旗袍。
开机之前嘴里还要含一块冰，那样可以避免说台词时嘴巴里哈出来的热气，但很冷。
同剧组其她有镜头的女演员都已经杀青，只剩下程言笑一个，跟她搭戏的男演员都穿着军装，她既要露胳膊又要露腿。
拍了一个星期之后，小腿弯的皮肤都是青色的。
导演喊了一声卡，经纪人赵建连忙跑着把热咖啡送过去，把外套披在言笑身上。
“再坚持坚持，我刚才问过了，还有一个月应该就能拍完你的戏份。”
一个月……
程言笑低声应了一个音节，温婉的眉眼低垂着，似乎还带着几分剧中人物的情绪。
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程言笑没有换衣服，只多披了条毯子，准备先去休息室吃饭。
刚拐过路口，程言笑就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一对男女。
今天是晴天，有阳光，虽然并不温暖，但傍晚时分的光晕特别柔和，静谧的美。
程言笑挽发的一根簪子掉了，跟在后面过来的赵捡捡起来，叫了她一声，“言笑……”
“别说话，”程言笑低声打断经纪人的话，推着他往后，背靠着
墙壁，躲藏在转角。
赵建起初觉得莫名其妙，没搞懂程言笑是在躲什么，在听到了女人娇俏的说话声之后，好像就明白了。
陆晏离工作的时候苏潇潇其实不怎么敢打扰，今天能跟着过来，是因为投资方的女儿是她认识的朋友。
她小跑了两步上前，试探着挽住男人的手臂，他没有推开才大胆了些。
“秦总对咱们的影视团队好像很满意，这次的合作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陆晏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薄唇泠冽着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从来都不会把公司的事情拿出来讲，苏潇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姣好的面庞漾开笑意，聪明的转移话题，“都订婚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和你一起住？”
陆晏离脚步未停，在夕阳余晖下，五官轮廓淡漠依旧。
“奶奶出院了，不方便。”
苏潇潇当然知道老太太现在住在陆晏离的公寓，他每晚都回去，她根本就没有机会。
寒风吹过，苏潇潇顺势往男人怀里依偎，语调娇俏轻柔。
“我过去了刚好照顾她老人家，你工作那么忙，奶奶身边又离不开人，我的空闲时间比较多，能帮你分担压力。”
“不需要，你
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可是……”
逆着光，那两人的背影渐渐只剩模糊的轮廓，最后远到看不见。
赵建是陆氏的人，每天进出陆氏大楼，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也能从同事那里听到。
苏潇潇去陆氏的频率比之前多了不止两倍，已经是陆氏女主人的作风，公司上下几乎都默认了。
至于程言笑，仿佛只是一小段插曲，就这么无声的过去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关于她的任何八卦。
赵建看向旁边的程言笑，莫名有些心疼。
夕阳光线被一面墙阻隔，程言笑站在暗影里，露在寒冷空气中的脚踝皮肤下层的血管青色越来越明显。
赵建叹了一口气，“言笑啊，你还年轻，吊死在一棵树上不值得，这个世界上比爱情重要的事情有很多，得不到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他大概以为程言笑和陆氏提前解约，是因为陆晏离始乱终弃。
不，应该是大家都这么以为，落魄千金再怎么样曾经也是天之骄子，有被喜欢的资本，但终究是曾经。
程言笑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她后面有程家那一堆烂摊子，陆晏离到最后选择的是苏潇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再怎么恋恋不舍，难过的
也只是你自己。”
程言笑抬头看向陆晏离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赵建的话，神色清浅，情绪始终都是淡淡的。
半晌，她牵唇笑了笑，声线温和，“我歇一会儿，你也去吃饭吧。”
赵建看着程言笑走远的背影，摇头叹息，“哎，都是命。”
——
今天戏份结束的早，程言笑换完衣服出来，天还亮着。
再也没有司机等在外面，赵建老婆生孩子，他请假的这三天，程言笑来回剧组都是自己打车。
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周围夜色渐浓的车水马龙，拦了一辆出租车去程家别墅。
小区换了安保，没见过程言笑就把她拦在外面，还是老门卫认出了她，放她进去了。
程家别墅还是老样子，一年的时间，不足以有太多的改变。
父亲被判刑定罪，***的人来收回房子，在别墅大门贴上了封条，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小姐？”
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程言笑吓了一跳，转身，看到的却是熟悉的面庞，一个曾经给程家别墅管理了十几年园艺的老人。
言笑诧异的问，“王爷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真的是小姐，”老人看到程言笑很激动，高
兴的泪眼婆娑，“我老了没地方去，买下这栋别墅的陆先生心善，就让我留下来看房子，小姐，这段时间您还好吗？”
“还好……”程言笑话没说完忽然顿住，“您刚才说，这房子现在是在谁的名下？”
“我也只见过一次，听周围的人说，他是陆氏娱乐的陆晏离。”
程言笑怔住，神色渐渐恍惚。
老人叫了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唇角牵起柔和笑意，对老人说，“您注意身体，我只是回来看看，就不进去了。”
后院的梧桐树下埋着两坛女儿红，是程言笑的奶奶在她小时候埋的，开玩笑说等她结婚的时候再挖出来喝。
沐瑶和傅城深婚礼的那天，程言笑提前走了，连招呼都没打。
虽然沐瑶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言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她拍戏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那两坛酒，就回来看看能不能挖一坛出来给送给沐瑶，顺便看看曾经的家。
嗯，只是顺便看看。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言笑挖出了一坛酒带走，另外一坛放着没有动，和老人告别之后，从别墅区富人几乎不会走的小路离开。
那条小巷子的每一片砖瓦，曾经都是陆晏离跨越半座城市来见她一面时走过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