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音看见了就生气的把李玉兰赶走,然后自己来照顾了。
反倒是被李玉兰刻薄了一番,更理直气壮的把外婆丢给她照顾了。
谢佳音自己认为自己倒不是多有爱心多善良,只是她有原则,收了钱就要好好做事,没什么好抱怨的,更不应该对一位不清醒的老人撒气。
她也知道许朝外婆的情况,她是位钢琴家,体面优雅了一辈子,到老了却得了一个这么不体面的病,实在不应该因为她不清醒就随意对待。
她会耐心的给外婆搭配衣服,帮她把头发梳成她以前喜欢的样式。
外婆也有偶尔清醒的时候,清醒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穿的gān净体面,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样子,总会很高兴,拉着谢佳音的手感谢她。
后来过节的时候,许朝的妈妈还在私底下给谢佳音包了八百块钱。
对于那时候的谢佳音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是她长那么大拥有的第一笔“巨额”私产,她背着李玉兰偷偷藏了起来,在特别难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她很喜欢许朝一家。
他们一家人都对她很好。
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很尊重她。
所以她才会因为李玉兰这么多年再找上去让许朝给她介绍工作感到窘迫。
而且她还接受了这份工作。
“等你哪天有空,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外婆一定会很高兴的。”许朝说道:“你离开以后,外婆还常常找你,闹着不肯吃饭。”
谢佳音诧异的看着许朝,心里因为外婆后来找过她而有些感动。
外婆也曾经给过她家人的感觉,特别是在她清醒的时候,她会慈爱的拉着她的手说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她关心的问:“外婆她的病现在好些了吗?”
许朝说:“比以前要严重了,基本已经认不出人了,清醒的时候也很少。”
后来请的那些看护,都没有谢佳音那么用心。
难以想象,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却能够把一个生病的老人照顾的那么好。
妈妈曾经有些惋惜的说,谢佳音一定是从小吃苦长大的,才能那么能gān懂事的让人心疼,要是生在一个好的家庭,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谢佳音轻轻“啊”了一声,有些难过。
许朝忽然说道:“我记得那时候你是短头发。”
谢佳音此时已经放松了许多,连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短头发洗起来方便嘛。”
她是剪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短头发的,因为她头发多,又没有chuī风机,只能用毛巾吸gān水以后就这么散着让它自然风gān,很不舒服。
后来gān脆剪了短头发。
洗了以后毛巾一擦,没多久就gān了,清清慡慡的。
为了省那十块二十块的剪头发的钱,连头发都是李玉兰给她剪得。
李玉兰技术不好,也不耐烦给她用心的剪,剪得很随意,这里长一点那里短一点。
她在李玉兰剪完以后再自己修修剪剪的也还是不规整。
但好在她有一张脸撑着,倒也不难看。
那时候在学校,还有不少女孩子觉得她的发型酷,想跟她剪一样的发型呢。
想到这里,谢佳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声音都扬高了:“我记得你好像也给我剪过头发!”
许朝很自然的接话道:“因为你后面的发尾像狗啃过的,我看不下去,帮你修剪了一下。”
谢佳音又有点惊奇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你连这都记得啊?”
她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终于有点像他记忆里的那个少女。
许朝看着她,淡定的说:“我记性很好。”
谢佳音怀疑他又在隐she她记性不好。
但她又不好问,她忘了什么才会让他觉得她记性不好。
这边气氛越发轻松融洽。
然而近在两米外的另外一桌的氛围却有些沉闷冰冷。
赵雪宁轻拧了一下眉,看向坐在她对面眼睛却一直往她身后看的江衍。
江衍完全没有察觉到赵雪宁的异常,他碗里的咖喱虾都凉了,手里的筷子无意识的在碗里戳来戳去,眼睛一直紧盯着许朝和谢佳音那一桌。
有那么多话说吗?
从他的角度看,能看见许朝和谢佳音一直说话,连吃饭都堵不住他们的嘴。
谢佳音的嘴角还时不时的翘起来,看起来两人聊天聊得十分愉快。
许朝那么闷的一个人,说话有那么好笑吗?
江衍很想知道他们两个都说了些什么,可是他们两个都是那种在外面说话会注意音量的人,两张桌子之间又隔了些距离,江衍再怎么凝神去听,也只能听到那么几个漏出来的字。
什么.....剪头发。
剪头发有什么好聊的?
筷子放在瓷碟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