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阿笙就跟着燕子初一同下了山,乾坤钟离天池神山不是很远,就在天池最热闹的天阴街中央,参天钟楼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阿笙,我们去守钟,不是郊游,你带那么多叮叮当当的东西在身上何必呢?”
阿笙一边上台阶一边喘粗气:“我……可能……会遇到妖……所以……带着法器……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处。”
“你带那么多破铜烂铁在身上只有一个用处。”
“什么?”
“让大家以为我们是捡破烂的。”
“我做的都是天底下……最好的法器……你说是不是……师兄你用得可好了……可我还是想不通啊……桃木法剑……在你手里为什么会发光……它只有遇到妖气才会……发光的。”
燕子初停下脚步,阿笙差一点撞在他身上,他抬起头,燕子初那双迷倒无数师姐的眼睛此刻散发着诡异的寒光。“……我是妖。”
阿笙表情僵硬了:“啥?”
他是妖!
他不是燕巳钦的侄子吗?
他从小在玄武门长大,他吃五谷杂粮,他只比他大一岁,而且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妖力,如果他是妖,他藏得该多深啊!
阿笙有点不知所措,这么一说倒真的觉得身上背着的测妖器在震动了。
“我是妖……”燕子初接着说,“我就会把青龙门的人全部吃掉。”说完坏坏一笑,可把阿笙吓得不轻。
“师兄你又骗我……你怎么可能是妖呢……四大门派也不会留下你的……”
“你刚才分明就相信了啊。”
“我是差点就信了。”
“捉妖师第一课,千万不要相信燕子初的话。”
“哈哈,师兄你还挺有意思的。”
阿笙越来越觉得燕子初跟他原本想象的不一样了,他在仙灵镇的时候没有朋友,到了小屋也只有爷爷和靖云可以说话,误入自己不爱的玄武门之后只有阿松来找过他,也就是叫他去做一些端茶倒水的事,或者把所有人的坏话都说给他听,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反倒是现在和燕子初两个人一起去守乾坤钟,一路上燕子初的自由洒脱、特立独行渐渐感染着他,让他觉得他的人生除了捉妖、除了佛法,可能还有其他。
亥时刚过,他们就到了乾坤钟脚下,阿笙把法器检查了一遍,发现它们都安然无恙,略感失望,只能抬头看着月光下散发着青色寒光的大钟来解闷。
“这里面真的装满了妖怪的魂魄吗?”
“妖哪来的魂魄,应该是一些没有消亡的妖灵,怕他们继续修炼,就封印在这里。”燕子初摸了摸那口钟,“哇,还挺烫手。”
“真的吗?”阿笙也飞快的碰了一下,第一次太快没有感觉出来,又连着碰了好几下发现钟是凉的。
“师兄,你是不是又骗我?”
“你真的……阿笙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我发现你比女人还要好骗。”
“师傅说害人就是害己,骗人也是骗己。”
“你哪个师傅?”
“玄音寺的虚尘师傅,我在仙灵镇的时候是住在寺庙里的,虚尘师傅教化了我四年,也养了我四年。”
“难怪如此迂腐不化冥顽不灵啊,来,师兄教你用慧眼看看这花花世界……”
他指着钟楼下的天阴街,说:“看到没有,挂彩色灯笼的小楼前有几个穿跟没穿没区别的姑娘拿锦帕挥来挥去的?”
“看到了,天热她们在散蚊子。”阿笙不以为然的解释。
“哎哟,谁告诉你的?”
“师傅说的啊!”
“哦……那你再看对面茶楼,一女的跟一男的脸贴脸的在干嘛?”
“他们在品茶,互闻茶香。”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也是师傅啊!”
“哦……那你再看看桥下停着的乌篷船,一男一女走进去了,灯光熄灭了,船却左右摇晃的更厉害了,怎么回事儿?”
“他们在里面整骨呢,船摇的越厉害,这骨病就越重……也是师傅说的。”
“我发现你师傅绝对是位得道高僧啊!”
“那肯定是,虚尘师傅是玄音寺的住持,大家都十分敬仰他。”阿笙一本正经的模样差点没把燕子初笑死,笑着笑着眼光不由自主的瞥到了天池最大最有气派的府邸,也就是亲王府。
还是第一次从如此高的角度这般俯视亲王府,王府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连走动的丫鬟也依稀可见。这一次他不再提问,而是陷入了亲王府偌大的迷阵中。
“师兄你在看什么?怎么不问了?”
阿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不知道那是哪里,只觉得那块府邸特别壮观,好像有几个玄武门那么大。
“那里是亲王府,李阔的家。”
“哦,难怪那么大,原来是王爷的府邸。”
“那里住着天池最美的女人。”
“比观世音菩萨还要美吗?”
“你观世音三个字一出来我真的没办法说下去了。”
“师傅说美都是表象,相由心生,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行了行了,去玩你的法器吧。”
于是燕子初坐在钟楼边上翘着腿观望了王府一宿,阿笙就在他旁边拿着法尺,一刀一刀的在上面刻了一夜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