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是楼宫正。”chūn来顶机灵的提醒着。
楼宫正可谓大名鼎鼎,后宫没有皇后,太后顾着吃斋念佛,全靠位分最高的宸妃操持,但是宸妃年轻,大小事情多半还要靠楼宫正帮衬。
卫燕思心里有数了:“楼宫正怎么来了?”
“万岁回宫,宸妃娘娘自当前来问安,但昨夜不幸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万岁,便特地命奴婢将参加殿选的秀女花名册送来。”她说着,不卑不亢的捧来装有花名册的托盘。
卫燕思抬手去拿,露出手腕处的绷带。
“万岁受伤了!”楼宫正一把抓住她手臂。
卫燕思触电般缩回手,充满了警戒地盯着她。
“……奴婢逾矩了。”楼宫正急忙退开,垂首请罪。
“无碍。”
卫燕思觉得她奇奇怪怪的,手背到腰后,跨过了养心殿的描金门槛,走神间腿抬的不够高,磕了脚后跟一下,趔趄两步才站稳。
随着她的到来,店内的争吵歇了下去,太后率先冲过来,泫然欲泣着:“快要母后看看,手腕的伤可大好了。”
卫燕思把勇毅侯府猛夸了一番,说他们照顾周到,事无巨细。
太后捧起她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地chuī了chuī。
紧随其后的是太上皇,他杵着一根拐杖走的踉踉跄跄,面上因为刚才的争吵,红晕尚未完全褪gān净:“让父皇看看你的伤口。”
“不碍事的,父皇不必挂怀。”
“你好好将养身体,体内的余毒务必清gān净,朕以派兵去剿了红莲教的老巢!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他面部突然一阵抽搐,像一团被快速抽gān水分的面团,歪歪扭扭着,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朝一边倒下去。
侍奉他的李德全公公大喊一声“太上皇”,一阵杂乱得声响随之而起。
“宣太医!”卫燕思掐住太上皇喊道。
太后作壁上观,扯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用茶盖拨开杯面上的茶叶,慢条丝礼的抿了抿,道:“……凉了。”
卫燕思半抱起太上皇,再喊:“快宣太医!”
“微臣这就去!”风禾像离弦的箭直直she出去,他跑出养心殿,跑过红色宫墙夹出的长街,灵敏的身子一拐钻进一条yīn凉的窄巷。
他抹掉满头的汗水,靠住墙滑下去盘腿而坐,面上哪还有先前的焦急之色,待到喘匀呼吸,想起卫燕思赏他的瓜子还留了一半,自腰间摸出来,磕开壳,剥出果仁,丢在齿间细细咀嚼。
果仁太gān燥,他吃得口渴,觉得要是有口茶喝就好了。
瓜子不多,但他吃的很慢,半扬起下颌观察太阳,自言自语道:“耽误的够久了。”
他双腿也盘得久了,麻苏苏的,撑着墙好,才走出窄巷,用最快的速度奔跑,汗水又渗了他一身,他闯进太医院喊着:“宋不宁!”
太上皇并没有大碍,在宋不宁的妙手回chūn中悠悠转醒,一睁眼就虚弱的喊:“皇姐,皇姐……”
卫燕思握住他四下乱抓的手,唤他父皇。
他眼眸霎时清亮了起来,盯着她看了许久,说饿了。
卫燕思忙吩咐御膳房做点清淡可口的小菜。
收到太上皇晕倒的消息,屹川王、渤山王和宁晨五公主先后赶来探望,被太上皇三言两语打发了,唯有宁晨固执的不肯走,留在了皇极殿照料他。
他一共就五个女儿,两个夭折,两个和亲,就剩最小的宁晨承欢膝下。即便宁晨到了待嫁的年纪,他也舍不得她嫁人,迟迟拖延着,不曾定下驸马人选,只在宫外修定了宁晨公主府。
有了宁晨的陪伴,他的身子日渐康复,也不再出皇极殿,像以前意一样摘花弄草,煮酒泼茶,小日子过的惬意又滋润。
转眼到了八月下旬,大雨哗啦啦的向下浇,一场接一场。
彻查吏部的工作在卢池净的主持下徐图缓进,内务府也丝毫不敢松懈,如火如荼的准备着秀女殿选的事宜。
卫燕思擅自做主,在花名册上划掉了曲今影名字,这事儿很快传进太后耳朵里,她一下朝就派来兰嬷嬷请她去了慈宁宫,软硬兼施的让她务必纳曲今影为妃。
卫燕思坚决不同意。
太后苦口婆心的分析各中道理——
朝廷党派林立,曲傲为白鹿党之首,且能文能武,是天下士林的偶像,早年战功赫赫,在军中颇也有声望。
至于曲今影的外祖父就更不得了了,大燕朝唯一一位异姓王,手握十万镇北军。
她一昏君,御极四年政绩一踏糊涂,百官腹诽心谤,民间怨声载道,若不是有太上皇的庇护和保皇党党首葛长留的偏袒,早被被废帝了。
简而言之,曲今影如果当了她媳妇,就相当于手握一张稳坐皇位的王牌。